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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26)

导演和他说:“辛苦了,这场戏难拍。”

“大家都辛苦,”方绍一笑了笑,“好事多磨。”

“后面时间上没问题吧?”许导笑着问他,“老蒋难为你没有?叔给他打个电话?”

辛导和方绍一他爸爸关系在这儿,在剧组叫导演,私下里都叫叔。方绍一摇头说:“没有,您安心拍就是了,我这边不急,拍您的戏蒋导不催。”

“催了你就告诉我,我跟他说。”导演说。

方绍一笑着点头,又简单聊了几句,把导演送了出去。

导演一走吉小涛一窜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拿着方绍一手机塞他手里:“哥!野哥刚才来电话了!”

方绍一挑起眉,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有个未接来电,的确是原野。

备注还是以前的备注,存的“猴”,现在看着感觉有点滑稽。

方绍一手机放一边没打算回,估计原野也不会再打了。不过没想到过了十分钟没到,手机竟然又响了。

——还是“猴”。

方绍一有点意外,抿了抿唇接了起来。

第22章

“嗯?”

方绍一接电话这一声着实勾人,低沉的声线这么轻轻吊着尾音,谁听了都挺撩的。

原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电话那边听着很安静,他叫了声:“一哥?”

方绍一又应了声,问他:“怎么?”

吉小涛特别有眼力见儿,掀起方绍一衣服往他肩膀上贴了片膏药,又在他衣服外面贴了个暖宝焐着,都贴完之后冲方绍一比了比手势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原野清了清嗓子,说:“没事儿,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他们俩已经太久没打过电话了,像现在这样隔着电话说点简单的对话,有种熟悉的亲密感。但又因为中间隔的这一年多,那种熟悉和亲密因而也带上了一些恍惚。灯是暖的,方绍一心里是软的。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去是让人心动的低沉平缓:“我还好。”

他扯了个枕头倚在身后靠着床头,听见原野在电话里问他:“你们那边现在挺冷吧?肩膀还行?”

“嗯,没事儿。”方绍一说。

原野打这个电话还真就没别的事,就是看吉小涛发的照片看得心里堵,揪着闹心那就干脆打个电话问问。问完这个俩人就没什么话说,太久没打过电话了,都忘了打电话能说点什么,或者其实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应该聊点什么。

短暂的相互沉默之后是方绍一先开了口,问他:“在干什么?”

温和的语调,甚至说得上温柔了。原野在电话那头下意识用手指刮了刮手机,说:“我写点东西。”

方绍一又问他:“写的什么?”

原野说:“还是以前那个,我一直没怎么写,最近心里挺静的,我捡起来写写。”

方绍一“嗯”了声,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很长一段时间电话里都只有彼此的呼吸,后来还有原野敲键盘的声音。竟然也没有人说要挂断,方绍一一直用手举着电话,原野那边是歪头用肩膀夹着,不知道放着要干什么,好像就是都忘了要提挂断的事,也好像就只是单纯地听听对方呼吸的声音。

过了挺久,原野放轻了声音问:“睡了?”

方绍一应他:“没有。”

原野一下子笑了,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几点了你不睡,明天你不拍戏了?”

方绍一闭着眼睛,喉结轻微滚动一下,也笑了,说了句:“没舍得睡。”

原野敲键盘的声音骤然停了,听筒里又是一片沉闷的安静。后来原野清了清嗓子,叫了声:“哥。”

“嗯?”

一声打火机的轻响,原野点了颗烟,吐出了第一口烟。他一只手伸过去拿着手机,蹲在椅子上,突然说:“……对不起啊。”

方绍一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他问:“为什么道歉?”

可能是今晚的气氛太好了,方绍一太温柔了,原野突然就很想这么说一句。很莫名的冲动,想说也就说了,没拦着那点冲动。原野又抽了口烟,之后说:“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为很多事儿吧。”

按方绍一的性格他这么说了就不会再继续问,但今天他却追问了一句:“比如呢?”

原野蹲在那里,低低地笑了,笑声传过来是一个带着年龄磨砺出来的男人嗓音:“比如那天的那场乱七八糟吧,我嘴欠了。”

那事儿发生之后他们俩之间还是有点尴尬的,原野现在这么说出来了也就没什么了,方绍一说:“不怨你,我的事。”

“哎算了,”原野往前探身弹了弹烟灰,说,“睡都睡了说这干嘛呢,咱俩都挺没节操的。”

今天的原野实在太温和了,甚至都不像现在的他,是软的,没有刺的。身上没有那些坚硬的壳,软乎乎的。

原野说:“你睡吧,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不年轻了,一哥。”

方绍一答他:“好。”

原野笑了笑,轻声说:“那我挂了?”

方绍一也笑了,笑声通过听筒传过去,有点暖:“挂吧。”

今晚这个电话来得很意外,对双方来说都是意外。原野是看了照片之后脑子一抽打的电话,方绍一是因为他的这个电话态度放软,原野又因为方绍一的态度而主动又低了头。一个电话让两个人心平气和说了会儿话,没有针锋相对也没冷嘲热讽,电话结束之后心里也都是温热的。

第二天一早吉小涛推门进来,方绍一还在睡。吉小涛一巴掌拍开灯:“起了哥。”

方绍一皱了皱眉,坐了起来,说:“知道了。”

吉小涛去给他拿衣服,八卦之魂没忍住烧了起来,一边递衣服一边问:“昨晚野哥打电话说什么啊?”

方绍一看他一眼,穿上裤子,去了洗手间,“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欠。”

“……”吉小涛心说你这心情看着是不错啊,一早上起来挺有活力呢。

戏还得慢慢磨,方绍一那一身妆一道都省不了,光着身子先把身上露出来的血肉贴上去,套上戏服还得接着弄。戏里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那只眼睛很难化,电影不像电视剧什么都可以糊弄,电影处处雕琢处处仔细,要的就是那份细致。

最后一场戏是场大悲戏,不管主角最后是生是死,这都是一个国破山河哀的结局。这场戏不拍完,方绍一的情绪就始终得是沉的,得把自己浸在那种绝望里。到了剧组化妆的过程也是他沉淀的过程,基本上妆一上完方绍一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上了妆就进了戏,出了化妆间他就是戏里那个半瞎浪子。

他的戏就不用再讲了,这场戏磨到现在问题不在于对手戏的两位演员,在于每个环节之间各种可控的配合和不可控的突发状况。

耿靳维来的时候方绍一正在导演身边看监视器回放,刚才走了一条,没能过。爆破效果不理想,城墙没炸开,方绍一指着镜头里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演员,说:“小玮表情不对,我话没说完就在哭。”

那个年轻演员在后面说:“眼睛进东西了,一个小石头崩进去了,我想着还是坚持一下。”

方绍一跟他说:“下次这种情况可以喊卡,爆破还没动作就没什么,别硬挺,伤着眼睛。”

“好的绍一哥。”对方连连点头。

吉小涛在身后叫方绍一:“哥,耿哥来了。”

方绍一回头,耿靳维带着一个小孩走过来,和导演握了握手,笑着称呼“辛导”,和他打招呼。

导演笑着指了指他:“大忙人啊?”

“哪儿的话。”耿靳维把身边男生往前带了一下,跟导演说:“我刚签的小孩,欠磨炼。”

男生看着条件很好,身材比例很像样,白白净净一张脸,很有质感。他冲导演恭恭敬敬说了声“导演好”,然后又冲着方绍一点了点头,说“绍一哥好”。导演笑了笑,夸了句:“不错,以后有机会扔我这儿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