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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64)+番外

作者: 汐容 阅读记录

她带笑睨他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却没有再戳破惹他不自在,思及在宫外的那段日子,有些许唏嘘,但只顺着附和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厂臣一身好武艺教了小溪,以后他也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顿了顿,想到一事,又敛了神色,“说来,厂臣出宫赈灾,如今京城附近的百姓都如何了?”

他与她一并行在宫道上,略跟在她身后,回道,“百姓都已安置妥当,只是明年庄稼到底涝了,收成是救不回来了。”

钟离尔听闻,默了一瞬,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知道天灾难逃,但终归几番争斗之下,仍是状似无意道,“说来,本宫听闻过一个法子,天灾难测,去年和今年都涝了,却难保什么时候就有旱灾。若是能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多兴建一些水库,存着涝时的水,一来能让水往低处流,缓解涝时的灾情,二来可以备不时之需,岂不两全么。”

江淇沉吟一瞬,眼眸中亮了些许,对她道,“娘娘此法虽好,只若是两浙这样的地方,洪水来时,怕是修了水库也经不住……”

她只浅浅一笑,对他弯了眉眼道,“朝廷中不乏兴建水利的栋梁之才,本宫也只是提个法子,水库、粮仓、兴修堤坝,无非都是能动用起来缓解灾情的妇人之见。结合起来也好,单独修建也罢,都是想着未雨绸缪,好多做打算。”

他知她避着多议朝政的嫌,便也不再多言,只淡笑称是,待送了皇后回宫后,往乾清宫与连烁谈及此事。

江淇将钟离尔的意见整合了一番,提议将水利工程与水库、粮库综合修建,考察和最大化的利用地形的便利,年轻的帝皇思量片刻,对他赞许笑道,“这法子不错,虽然往常便有一些水库粮库,却不受重视,难免有些荒废作用,既如此,朕便依着法子多考虑考虑如何好好修建利用起来。”

江淇颔首应声,想了想却仍是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这些话,是方才臣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时,娘娘闲谈之中无意提及的。”

连烁愣了一瞬,瞧着他低低笑了一声,“朕知晓了,想来她心系百姓,却不愿直与朕说,才借了你的口,你便也不要告诉她,朕知道是她的主意了罢。”

江淇垂眸应了,瞧见帝皇重又拿起御笔批阅奏章,便默默从乾清宫退了出来。

六月中,皇后主动上奏请命,因着今年前朝为涝灾忧心,本该六月底过的千秋节,愿推迟至中秋佳节一并庆贺,一来节省开销,二来可以免分了帝皇与朝臣的心,早日解决灾情。

皇上准了皇后奏请后,全国各地便也着了得力的臣子,于水利上兴建土木,同时开仓放粮给受灾的百姓,亦收集今夏的雨水存库备用。

这几月之中,宁嫔的恩宠先是盛了一阵儿,随即还是被祁贵妃与僖嫔二人分去些许,然后便是后来居上的李婕妤与婧美人,颇有平分秋色之意。

天鼎二年的夏日过得毫无波澜,转眼,又是一年中秋。

两浙今年因着治水得当,特地感念天恩,赶着皇后千秋节与中秋的当口,百里加急送入京城皇宫上好的大闸蟹,帝后便赏了两浙的面子,夜宴上与阖宫同享。

阿喜拿着理蟹的器皿侍立一旁,听皇后与妃嫔应酬的同时,给皇后敲分了一只肥美的螃蟹,蟹黄饱满,蟹肉晶莹,她小心翼翼地与蟹壳分剥开来,放进皇后盘中。

钟离尔放下酒杯,瞧着盘中蟹黄,拿帕子掩了掩口鼻,低声道,“剥这一个就够了,不知怎么,本宫闻着这蟹黄觉着腥味重了些,不大有食欲,略尝点新鲜就得了。”

阿喜亦颔首回道,“蟹性寒凉,蟹黄尤甚,娘娘觉着不舒服,少吃也是好的。这几日须得当心身子,不然过几日身上不舒服,就更难熬了。”

钟离尔瞧她一笑,将蟹肉夹起送入口中,觉着虽然肥美鲜香,却因着暑热未完全消散的缘故,也不欲多吃,便饮了两盅酒。

约莫是今日吹了风,皇后几杯酒下肚感到太阳穴又有些疼痛,勉力稳了心神,酒气发作,只觉眼前似有迷蒙雾气。

环顾大殿,一派笙歌祥和,思及去年此时,父兄却仍在座下与她浅笑,钟离尔心下不可抑制生出几分悲凉,加上身上不耐,更不愿多做场面文章,便转首对连烁轻声道,“皇上,臣妾今日饮酒过多,头有些晕了,便先行告退回宫歇息,今夜中秋佳节,还望皇上与阖宫姐妹宴饮尽兴。”

连烁瞧她一眼,似想握她的手,却终究停住,只瞧着阿喜吩咐道,“送娘娘回宫去,若还是不舒服,便宣太医去瞧瞧。”

钟离尔领着阿喜谢了恩离席,一路回到坤宁宫,实在觉着头痛欲裂,便及早歇下了。

夜半时分,殿内只余一室清辉,朦胧间有微风送入内间,拂得钟离尔床前纱幔轻扬,她迷蒙间似嗅到一丝浓郁酒香,指尖有微凉的触感传来,让她慢慢变得清醒。

她睁开眼,榻侧人仍是那般剑眉星目,她从前在黑暗中注视过无数次的那双眼眸,正望着自己,她说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感知到他与自己十指交握的手。

蓦地却想起那夜,乾清宫二人被瓷片伤的鲜血淋漓的模样,她下意识要抽回手,却难及他握住的力道大。

连烁见她醒了,伸手别过她鬓角一缕青丝,眼神温柔,他听她有些诧异惊慌地唤他,“皇上……”

他便不想再听下去,一个字都觉多余,于是翻身,吻住身下人的红唇。

钟离尔彻底怔住,酒意也蓦地全然消散了去,她没有回应他,她实在做不出回应,距离上一次她渴望他的怀抱,已时过境迁太久。

可他却径自沉溺在这久违的唇齿相依之中,微凉的唇瓣辗转轻触,他怀念这份柔软,独属于她的,再也不肯展露给他的柔软。

这个吻他加深不得,便渐渐转向她的面庞,直滑到她的颈窝处,她觉得痒,也觉得难堪,呼吸压抑几番,伸手扶住他的双臂,想要推开他。

他便停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无边的黑暗,身下是她柔软的触感,鼻尖是她熟悉的香气,他在她颈边轻轻喘息,如墨的长发散落在一侧,略微遮住她光洁的肩头。

端的是一室的旖旎春色,他缓缓闭上眼,两人都未曾言语。

钟离尔直直瞧着榻顶的凤纹,在浅淡的月光下模糊成一团,她眼睛睁得很大,只敢很小心地呼吸着,半晌,身上的男子,她的夫君哑声自嘲道,“我们这样,算不算交颈而眠。”

她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觉得心底有细密的疼痛蔓延到眼底,他温热气息战栗在她颈边,让她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敏感而冰凉,她从前最喜欢轻抚把玩的那头长发,在这个难堪且难言的时刻,堪堪盖住她最后一点尊严。

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她轻声道,“鸳鸯交颈,臣妾与皇上今生,没有这个福气。”

他心底升腾起山海将倾一般的灭顶绝望,阖眸一瞬,忽地反握住她的双臂,轻轻咬住她的玉颈,引得钟离尔不得不像右偏过头去,片刻,他又换成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身上,辗转反侧,缠绵难分。

她的心跳渐渐开始加快,预感到他今夜的不同,知晓有些事情即便如今她极力避免,可他二人是夫妻,终归还是躲不过去。

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吻恰好落在她的锁骨处,再往下一路蔓延,他伸手绕到她颈后,指尖一挑,解开了她系在颈后纤细的带子,钟离尔抿唇,他在黑暗之中一拉扯,她便已身无寸缕。

她从未想到,与他这般亲密的时刻,竟有一日会是这样想要落泪。

连烁感到她身子僵硬,动作更加轻柔引诱,他知晓她所有的细节,轻易便点燃她身上所有脆弱的火。钟离尔有着说不出的屈辱感和矛盾,却只得在黑暗中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泄露她的不安,任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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