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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776)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送上门来请客,却还一脸企盼的模样,郑远哪里遭遇过这种事情,更如坠入五云雾里。

不过他见这唐迁的穿着言谈,虽然不像是豪贵,却也不像穷苦人家,与自己显然不同阶级,心里便先生了警慎,连忙推脱:“郑某不过一介贫困,实在无力助益唐郎君,再者郑某今日确实有事在身,是欲往明榷坊看看有无活计,一家老小等着郑某赚取食用,恕不能与郎君饮谈。”

“郑兄弟欲寻活计?”唐迁笑道:“正好,唐某在乡郊有百亩农田,寻常不过是几个家人耕种,正想着租予佃农,郑兄弟有所不知,明榷坊这时关闭了不少商铺,许多商贾都已撤离了晋阳,日日倒是有上百劳力在那等着雇用,郑兄弟去那一处,也只是白走一遭,即便郑兄弟不愿再为佃农,唐某虽非富贵人家,在晋阳倒还有些熟络好友,只要交待一声,不愁打听哪家需请雇工,怎么也比郑兄弟这样碰运气更方便。”

不由分说,挽了郑远的胳膊便走。

郑远听说唐迁需要佃农,倒是动了心,因他最为擅长的便是稼穑,为人雇工干些搬抬匠作的活计,实在也非长久之计,于是便也跟着唐迁去了中城。

田肥鹅实际是家酒肆,因招牌菜就是炙鹅,东家姓田,故有了这店名,虽是通俗易懂,往来顾客却也鲜少布衣百姓,店面装饰得富丽堂皇,郑远莫说入内品尝,甚至就连寻问一声是否招纳伙计,都觉得不够底气,随着唐迁进入大厅就席,四顾一望,只见身边皆为锦衣豪富,便越发显得局促了,又听唐迁一口气点了四、五个菜肴,甚至还要了一坛阿婆清,估摸着这一餐饭,至少得吃掉几百大钱,郑远越觉忐忑不安,也不待那酒菜呈上,又并不先说活计的事,张口便问唐迁何事相求。

郑远是厚道人,深悉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也不愿占人便宜,他打算着,要是唐迁所求之事他根本办不到,趁着酒菜没有上来,赶紧走人,也好为对方省下一笔开支。

唐迁眼见着四周人多,并有好几席人对他做了手势,知道那些便是毛明府请来帮腔起哄的援手,也懒得与郑远客套了,先是长叹一声,便说起诉求来。

“实不相瞒,唐某是想请郑兄弟引荐,请晋王妃为唐某主持公道。”

郑远一怔,连连摆手:“并非郑某推脱,只是郑某一介平民,哪有那大本事向王妃引荐唐郎君,郎君若遭遇不平,大可向薛少尹举告,薛少尹执法公正,必然会为含冤者主持公道。”

不想那唐迁,却忽然直跪着长揖拜倒,又提高了嗓门,竟忽然之间哽咽起来:“众所周知,郑兄弟长子被恶霸殴杀,虽然看似薛少尹执法公正,判了人犯斩决,可要无晋王府大力支持,这案子只怕也难以水落石出,郑兄弟虽是贫困百姓,却能受到殿下与王妃同情庇护,若是郑兄弟居中引荐,唐某所受不平方能引起重视,郑兄弟行行好,就助唐某一回,唐某家中虽有薄产,相比那些豪贵,不过也是草芥之徒,与郑兄弟算为同病相怜,郑兄弟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经唐迁这一番哭喊,酒肆喧闹的大堂顿时一静,数十双眼睛皆往这边看来,立即便有一锦衣青年说道:“那位岂不就是郑远?两日前丁梧亮一案公审,我可在场旁听,认得他便是那原告!”

又有一人喊道:“郑郎既然遭遇恶霸迫害,怎能不对类似遭遇者心怀同情,岂不是有失仗义?”

有人问那唐迁:“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不平,难道也有儿子被恶霸活活打死?”

就连在大堂里穿梭忙碌的活计,手臂上还搁着一溜菜碟,这时也被变故吸引了注意,愣怔在那里瞅着唐迁喊冤。

“唐某有个女儿,好容易养到及笄,虽不比得那些大家闺秀锦衣玉食,可也是视若掌珠,唐某又有个好友,便是云桂坊吴三好,他家二郎也算与小女青梅竹马,故而定了婚约,只不想,只不想小女却被太原甄子弟强纳为妾,小女自入甄家,一过三年,唐某竟不能再见一面,拙荆思念女儿,日日垂泪,如今病卧不起,唐某往甄家,欲求让小女回家再见拙荆一面,竟被棒打出来,可当年,那甄守律虽是强纳,先是威胁得三好兄弟退婚,又逼迫唐某收了聘礼,纳妾文书也是经过官媒开具,唐某即便举告,也是无凭无据,只能恳求晋王府主持公道,郑兄弟行行好,拙荆若再见不到小女,眼看便药石无治,恐怕便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这一番话说得好不凄惨,颇为悲怆,简直引人涕下。

郑远不由对唐迁心生同情,已经是在犹豫,冷不丁又听一人起哄:“晋王妃曾当众鼓励检举不法,又经丁梧亮一案,民众尽知王妃打击恶霸决心,郑郎君便是第一个受益者,可不能袖手旁观,当趁着今日,便陪同唐郎君往晋王府诉冤!”

第739章 父女相见

十一娘这场好睡,到日上三竿时分,被碧奴唤醒之后,她尚且恍恍惚惚睁着眼,不知今夕何夕天上人间,直到看清帐外画屏,那山水已然被金乌镀亮,心里这才有些惊觉,揉着眼说道:“什么时辰了。”

“这都午时了。”

听见侍女这一回答,十一娘才算彻底清醒了,自打记事时始,虽经两世为人,她还从未睡到过这么晚,连忙坐起:“怎么不早些唤我。”

“殿下特意嘱咐了,说王妃这段时日过于操忙,趁着今日得闲,由得王妃多睡一阵,不许打扰。”阿禄连忙强调晋王殿下的体贴入微。

十一娘又才想起昨晚,她仿佛是在卧房内看阅典籍,筹谋着重建云州一事,大约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因为她完全没有了自己上床休息的记忆,而她睡着之前,贺烨也在另一方书案上写写画画,应该是在布署军务……难道是晋王殿下将她抱了上床?

看着自己昨晚穿着的一件小袄被随手扔在了床头,而没有像习惯那般挂在衣架上,十一娘不由笃断了猜疑,又见两大侍女那鬼头鬼脑的神色,更加确信,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原是没话找话一句:“那为何又将我扰醒?”

碧奴便道:“不唤醒王妃只怕不行了,那唐迁,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正跪在大门前哭天呛地,阮长史都被他抹了一身眼泪鼻涕,请他入内吧,他偏不肯,非要求着让王妃亲自听他诉冤,围观者中虽有闲汉,又有一部份人真对唐迁心生同情,再者,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是郑远陪着唐迁一同过来,唐迁硬揪着他,让他代为求情。”

“唐迁来得倒快。”十一娘却并不觉得意外,尚且悠哉游哉地让婢女们服侍着梳洗着装。

再说郑远,这时可谓饱受煎熬。

因为一时动了同情心,被唐迁拉着来了晋王府,却不曾料他如今在晋阳城也算一个名人了,再兼那几个酒肆里跟来的纨绔,一路喧扬,说是太原甄仗势欺人,原告欲往晋王府告状,恳求王妃主持公道,呼拉拉一群人便跟着过来,却没想到唐迁,往王府门前一跪,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说辞——

“小民唐迁,因女儿被太原甄子弟强纳为妾,应王妃鼓励举告不法,半月前便递了状书予薛少尹,时至今日,仍无音讯,小民打听得,因太原甄与太原柳为姻亲,薛少尹并不敢开罪太原甄,方对小民诉状不闻不问,可经丁氏子故杀案,民众尽信晋王府执法公正,故小民今日跪求王妃接审此案,惩治霸人妻女之恶鄙,勒令太原甄放小女自由身,因小民听闻,那甄守律得人通风报讯知道小民已经举告官府,现已潜逃,意图规避刑责,此案若再拖延,小民唯恐小女会遭毒手,王妃可不能见死不救!”

就算郑远再怎么质朴,这时也醒悟过来自己恐怕是被唐迁给利用了。

羞愧之余,郑远当然不容唐迁抵毁恩人,一把将此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愤慨不已的质问:“薛少尹执法公正,怎会包庇不法?你这是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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