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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77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唐迁这时也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与郑远据理力争:“郑远,你不能因为薛少尹助你为长子报仇,便诬赖我血口喷人,晋阳丁与晋王府非亲非故,又曾经冒犯薛少尹,正巧因你举告,薛少尹便有机会报复丁家,又可向民众展示其大公无私,可谓一举两得名利双收,若薛少尹当真执法公正,为何不治甄守律强霸民女之罪?!郑远,你不过也是被这些官员利用而已,为他们鸣哪门子不平?”

郑远这时气得额角青筋直冒,捏紧拳头就要往唐迁鼻梁上招呼,却被阮岭拉开了:“莫与此人一般计较,这一拳头下去,倒是授了他更多把柄。”

“阮长史,是草民招惹了这无耻小人来此喧闹,真真无地自容。”

“不干你事,无心岂算得过有心?”阮岭冷冷一笑,正待要与唐迁展开唇枪舌箭,王妃却也来得及时。

而唐迁早前的那一番话,显然已被十一娘听在耳里,其余也还罢了,只是此人一口咬定甄守律已然潜逃的说法,让十一娘心中一沉。

可见她所料不差,毛维果然对甄守律动了杀意,可直至如今,白鱼等人还没消息送还,到底是晚了五日,就不知毛维是否已经得逞,要是甄守律已经“失踪”,缺少了这么一个主要的人,这案子便会导向扑朔迷离,除非能够找到甄守律尸体,并证实是被人害杀,方能追究唐迁罪责,澄清谣言。

然而这时面对公众,十一娘当然不会显示心中忧虑,她也没有喝责唐迁,只淡淡说道:“太原甄的确与太原柳为姻亲,论来与我也确实有些关联,故而这案子,薛少尹早已知会,不过此案尚在调察取证,事实如何还未清明,故并不到庭审阶段,不过今日当着诸多父老面前,我亦可向原告承诺,令媛绝无性命之忧,至于丁梧亮一案,相信当日在场观审者都有见断,究竟是否趁机报复,人心自有定论,无论薛少尹,抑或晋王府,并不惧流言蜚语抵毁。”

“王妃是否敢于当众承诺,不论姻亲私情,定将甄守律逮拿归案,让我一家骨肉/团聚?”唐迁逼问一句。

十一娘轻轻一笑:“若罪证确凿,被告确实有罪,官府当然会依律惩治。”

“那甄守律已经听闻风声潜逃,不知去向,岂非证实做贼心虚?凭这案件,朝廷又不会下令海捕,那小女岂不会终生困于甄家不得自由?甄守律若一直不应诉,官府便有借口将此案件不了了之。”

“看来原告颇懂律法。”十一娘依然不急不躁:“此案就算被告缺席,也并非没有其余人证,又怎会不了了之?”

“王妃若真宽仁,便该允许先放小女返家,拙荆因为牵挂小女,身患重疾,就怕再拖延下去,拙荆性命不保。”唐迁又再逼迫。

便有不少纨绔附和:“正是,就算唐氏是甄家妾室,却也不能拦着不让家人见面吧,唐母患疾,甄家怎么也不该阻拦唐氏尽孝。”

“唐姬因为本案关键人证,不容有失,为保人证安全,我已经将唐姬接来王府暂住,原告唐迁,你要见女儿未尝不可,只是我却不能允许放唐姬返家。”十一娘微微一挑眉梢:“因为一旦唐姬返家,要是发生任何意外,连晋王府也要担当责任。”

唐迁一肚子阴谋诡计,却没想到女儿竟然正在晋王府,但他已然是没有退路,咬牙说道:“王妃难道对小女也施以刑讯?”

这话引起一片大哗,当然,喧哗的人都是那些毛系党徒。

“此处并非刑堂,不过原告唐迁既然屡多质疑,也不妨让你父女二人先行对质。”十一娘微微颔首,碧奴便悄无声息地转身回去,扶着自丁梧亮判死之后,确然已经被王妃接来暂住的唐姬出来。

唐姬其实也是早便站在了门内,将父亲的一再逼迫听得清清楚楚,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母,一边却是对她有情有义的夫君,她位于这两难之境,怎么选择都免不得一场痛苦,正是肝肠寸断,早已是泪如雨下,这时眼见着这么多人,纵然心情复杂,却也情知不能再懦弱下去。

“阿耶,此时回头还不迟,莫要一错再错。”唐姬哽咽说道。

只她这句话,却被唐迁忽然一声哭天呛地掩盖。

“儿呀,一别三年,为父总算是见到了你!你莫惊怕,当着这么多眼睛,谁也不敢将你强拘,你阿娘她,你阿娘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快些随我回家,尽一尽你身为子女,平生最后孝道吧!”

第740章 反目

说这唐迁,虽不算什么亡命之徒,但十足是个地痞无赖,仗着祖上积累的田家业,自打出生,过得也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思上进,好吃懒做不说,还企望着一夜暴富,故而沉迷赌博,虽然手气一直不错,但赢的那些钱财,也被他挥霍一空,又兼此人甚喜交游,练就得口甜舌滑,自攀搭上了老实人吴三好,眼红好友凭空得到的家业,楚心积虑想着撺掇吴三好出资予他开家赌坊。

唐迁是看准了这门生意,的确日进斗金,可依他的家底,却是没有这多本钱。

然而吴三好虽被唐迁欺哄,与他交情甚好,但这人却也具备自己的一套底限。

他对好友虽然大方,却仅限于吃喝玩乐,除非亲戚,是绝不会拿出这么大笔钱来借贷他人。

吴三好异常有自知之明,他出身贫苦,父亲被一商贾雇为劳力,七、八岁时,父母相继病故,他便成了孤儿,好在东家仁义,收容他在帐房打杂,倒是学了一些算记知识,后来跟东家出行,机缘巧合救了东家一命,便被收为养子,曾经也被养父教导过如何经商,却一直难以独当一面,后来养父病逝前,留给他一笔财产,并有遗言,称他过于忠厚,不宜经商,只能做些小买卖,也并非长久之计,莫不如置上数百亩田产,便能保证终生无忧遗泽子孙。

吴三好完全听从养父的遗言行为,虽说日子过得殷实,却从不沾染赌色二习,用钱虽不吝啬,也没那挥霍奢侈的作派。

唐迁何等精于世故?几回试探,便知吴三好对待亲朋大有区别,故而但有机会,便在吴三好面前称赞女儿如何如何,时间长了,吴三好眼见唐氏果然温婉贤惠,便动了为小儿子求娶的念头,唐迁大喜过望,盘算着待一双小儿女告礼成亲,立即便能开口向吴三好借贷赌坊本金。

怎能料到,多年之前,他因酒后乱性,与吴三好年轻貌美的妻子勾搭成奸,那女人竟闹不清吴二郎究竟该姓什么了,竟将此事告知了吴二郎,还称是他奸污,女儿因为这事,也闹着不肯嫁去吴家,可唐迁哪能看着到手的赌坊鸡飞蛋打?

于是他一口咬定是吴妻诬赖,依然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因为他笃断,那贱妇绝不敢将这事捅破,吴二郎是个孝子,怎么也不会置生母不顾。

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甄守律,竟然威胁吴三好取消婚约,唐迁那时也不敢招惹名门子弟,只好忍气吞声。

后来,他想让甄守律资助本金,找了几回,却连甄守律面都没见着,甄家仆役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他的态度稍见强硬,便被棒子打了出来。

甄守律给他那笔聘金,不过五万钱,倒是能赁下铺面,可要开赌坊,光有铺面可远远不够,打点官府以及地霸那些钱,才是重头,没有个三、五十万,根本便不用考虑。

虽说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但唐迁对太原甄的怨气却越积越深,有回与个赌友饮酒谈乐,对方便撺掇他开赌坊,这简直便是戳中了唐迁的心头大痛,于是便向那人抱怨了一番“错失良机”的详细,然而不久之前,却忽然有毛明府找上门来,让他举告甄守律强霸民女,事成之后,便助他开设赌坊。

唐迁几乎立时动意,但他也知道太原甄不好惹,若被证实诬告,那便得不偿失。

“只是让你去告,这案子根本不需过堂,又哪有诬告之说?你便放心吧,甄守律这回一去洛阳,可是有去无回,被告潜逃,那便是罪证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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