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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 录(15)

作者: 樱年 阅读记录

这棵树上面,所挂着的所有许愿瓶里的白色纸张上,每一行,每一字,每一个比划,记下的都是扬子不能倾诉的心事。

 而他亦知道,在那些无数个心事里,它只和一个人有关。

可是,那个人……

收回心神,莫杉赁深谙的眼底涌动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之眉心也略微皱起。

最后他转过了身,径直朝往的方向,似乎是资料库。

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的阿厘看着莫杉赁渐走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有件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莫杉赁。

在那家店前躲雨时,谈及到天气,初白勾唇一笑,道出了将死之人的冷笑话。

这件事情思来想去,阿厘都觉得她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她对莫杉赁之所以带出她坊间的动机,心如明镜。

明明知道莫杉赁把她带出坊间,不是让她换换心情,是要把她的性命交给一个另外的人来介错,可她还是毫不迟疑的去了。

在进那家店之前,莫杉赁吩咐说,在他出来之前,就在原地别动,等他回来。

 阿厘那时潜意识的反应就是本能的服从。

但谢初白不一样,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好处?

莫杉赁也愣了一下,然后才笑起来,宠宠的拍她的脑袋说,给你带西点。

她眼珠子一转,嘀咕着,虽然很勉为其难,但是,成交。 

 阿厘那个时候心里还在犯迷糊,因为她觉得莫杉赁看初白的那个浅浅淡笑的眼神,不仅仅只是暧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古老英伦风的资料室里,莫杉赁的脚步最后停在临落地橱窗最右边的书架前,室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不过足够能看清翻开的书页上的字。

莫杉赁最先拿的是一本黑蓝色外壳的厚书籍,外封颜色很沉黯,花纹图案的形绘却很精致,遥遥悬在黑色高空中的皓月下,没有人狼的影子,只映照着一扇似乎是古老贵族所居住的城堡大门。

说到月亮,世人可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嫦娥。

但有些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明月和人狼,才是最始的天作之合。

每到月圆,人狼对着月亮吼叫。

每到夜幕,人狼在月亮的光底下奔跑。

那一缕从天空上绽放出的暗冷白光,说清晰,却也朦胧,这就是人狼一生中唯一的一种颜色。

所以这本书外封的沉黯,像极了人狼的心事,那种用尽一生都不可传达的心事,布满了灰霾。

莫杉赁以前在翻这本书的时候,目光总会在外封上停留几秒,可是今天,他是直接拿了书,就翻开顺着书的目录,找到那纸书页所记载的详细内容。

他的目光很紧,很认真,那种仿若是全身心投入的专注,给人感觉好像是在紧张什么。

最后可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他便把书重新放入那格书架框里,重新再找。

紧随其后悄悄出现在他身边的阿厘端详了他的侧脸少顷,才伸手去拿摆在最高格层里的那本纯黑色外封的书籍,她是算好的,因为当时莫杉赁和她拿的是同一本。

莫杉赁侧过脸看了看她。

 阿厘就把那本书从书架的格框里拿下来,交给莫杉赁。

 阿厘说,“这本书的书封图案,据说是叫缚月,当不法商贩把人类贩卖给不老城的时候,会通过一段断空,那段断空看起来和周边环境不会有任何区别,但是结界就在那里,而贩卖过去的人类在通过那道结界后,沦为商品一样的人类就会贴上这个名为缚月的标签,标签的位置,基本都是在左边脖颈上,而像这样每一个被贴上这种标签的人类,所寓意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低微卑贱的奴隶,一切都已归不老城所有的奴隶。”

莫杉赁只平平无奇的拿过那本书,然后不做任何表情翻开,“有什么话就说吧。”

 阿厘看着高高立在身前的莫杉赁,看着他英俊如刻的侧脸还和当年初见他时一样美好,虽然平时喜欢沾花惹草,但是啊,她却很喜欢看他的样子。

记得每次看他笑起来时的样子都特别阳光,让人有一种力量,虽然免不了有时候笑起来也很坏,取次花丛懒回顾的样子,透着桀骜不羁。

因为没有特别想要注视的东西,所以他的目光有些很散,感觉是若有若无虚无飘渺,却又像是经历过很多,心里藏着很深的伤。 

流连花街柳巷,喜欢吴侬软语,不过是因为他讨厌一个人待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那种冷清。

这个问题阿厘曾经壮着胆子亲口问过他,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回答,后来她追着问第二遍的时候,他远走在夜色里背影停滞了下来。

那天晚上的那个落寞背影,阿厘至今都还记得。

现在这个背影就站在她的眼前,她该要怎么去说叙说那件事情比较好?

“还没想好的话等想好了再告诉我,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别再跟来。”说完莫杉赁就准备抬脚离开。

 阿厘一时心急,喉咙口的声音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失了声的。

 安静的资料室,一时间就只有她的声音在清脆地反复回响着说:如果初白死了,你后悔吗?如果她死了,你后悔吗?

那声音,清晰地一遍一遍……

屋外的天气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放晴的。

一眼望去,感觉到处都像是被洗了一遍一样,虽然免不了有些地方和角落也积淀了很多污垢,四处的屋檐角上有些还滴挂着的水珠,那水光晶莹剔透的仿若琥珀体,而折映在那颗水珠里面的镜像,是一个正反颠倒的两个世界。

数个时辰前。

天空还是一片灰沉沉地阴霾,到处都无一避免的这场大雨的洗礼时,宇人傕曾靠坐在郊野别墅的阳台边角上望着天空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人世。”

当时Z就在他左边不远,Z的耳朵里依旧还塞着一个耳塞,手中拿着本漫画在看,另外一边他竟还能抽出心思没好气的回答宇人傕说,“那你怎么还不回去?”

宇人傕不着痕迹的回过头朝Z的方向看去,身在其中的Z还在浑然不知的滔滔不绝说,“我是无所谓了,人类这边的赌场虽然没有不老城惊险刺激,但还是可以将就的。”

宇人傕问他说,“我要你把衣服给她送去,你送去了没有?”

 Z翻过一页漫画,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我不太懂前司你为什么要让她换上谍服的用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司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还有夜之……”

话说到这里,Z总算舍得从漫画书中抬起了视线望向那张永远都不会流露出笑容的脸。

虽然不是冷漠,但也绝对联想不到温柔。就像是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的月,周围都是无边的黑暗,而自己才是唯一的发光体,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就连自身那一点唯一的光芒都是冷的。

 Z曾经无数次,或有意或无意的注意过夜之,也常常在想,他的姿态是什么呢?

是夜空中的月,清冷孤傲,如影随形着在他脚边的是永不见光明的黑暗,因为时间日益弥久,所以使他渐渐忘却了原来那个有血肉的自己。是铺满长街的千堆雪,美丽晶莹,与风为邻,却逃不过日出瓦解的最终宿命。

一张像冬天的脸,只是伫望,平静的目光背后,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那里面其实藏着浓郁而绝望的悲伤和孤独。

 对,是悲伤和孤独。

纵使夜之的情绪从来不表露,但Z直觉就是那样。

月人毕竟不是鬼之一族,鬼之一族的战场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月人,他们体内流着被诅咒的血液,他们一个个都无一例外的被绑缚在寡情和杀亲的习俗绞邢架上。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并不是由他们自己来决定的。

 反之是越亲越重要的人,越不能留在身边,因为他们随时都会丧失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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