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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 录(34)

作者: 樱年 阅读记录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和你现在在一起,一同被安排的居酒屋的那个人,他是间部的副长,完成使命后,他有指令杀了你。或许,因为你体内流着的是鬼之一族血统的原因,他可能仅凭一人之力杀不了你,但你不要认为这次来不老城只有他一个人,潜入不老城的,还有一个番队的人数,那个番队的性质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不会变,所有只要是坊间的部员的,都有一个本质,不择手段,为了消灭目标,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坊间的情况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还有你身边的那个人,永远不要以为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藏得有多深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月人的控心术对他没有用,这说明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发泄,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滴擦过脸颊的皮肤,最后烙出是视觉看不出的伤疤。

她知道那么多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传达。

她知道他身边待着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想告诉他,张张嘴,可连些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隔了他那么远,无数座城池,还有一片没有边际的海域。

“回去吧,离开这里,避开坊间的视线。”扬子的语气是倦倦的,仿若是在低声请求那般。

气氛,不知怎地,好像又安静了下来。 

初白没说话,也没作任何的表态。但是说到回去,对于她来说似乎不太可能。

扬子回过头凝视住初白的脸庞,眼睛发着红,闪着泪光,在这之前,宛如被冰封了一层的表情也微微有了松动,像是想了很久,才低低的开口。

“如果你不回去。与其让你死在他们的刀下,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初白看着那把携带在她腰间的刀刃拔出,泛着冰冷的光,映着天边黄昏残阳的颜色,和迎面吹过来的风向一起,直直横在了身前。而刀尖所指之处,不偏不倚,刚好是原有的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一个被忽略的位置,就近在不远。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发生的风以玉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

谢初白和扬子,在她的印象中并不陌生。 

虽然交集不多,但是,却有一定的了解。

两年前,那个用了不到数分钟的时间就斩杀了差不多一个军队人数的刀法,她怎么可能会忘。

夜之当时也在,他是亲眼看着扬子被人救下,然后,也是亲眼看着扬子离开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了这样的一句话:就这样放走了?

 而夜之给她的回答是:我希望以玉小姐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话的余音还在耳畔,人已走远。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夜之庇护某样东西。

还是人类,一个女人。

第27章 第八章:

 在返航的路程中。

谢初白让船上的医护人员给扬子做简单的伤口清洗和包扎,而她自己则靠在屋室的门舫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携带在腰间的军刀也只剩下一把。

刀身有三尺长,黑韦檀木的刀柄,护手上绑着红色绳线,位及刀镡下方的二足中段,编缠交错着蛉叶。

扬子在接受伤口清洗好了之后包扎,她依旧还是那个姿势,眼睛看着外面,身上溅着血渍的衣服也没换,脸颊的血迹也没洗。

等到那个医护人员挟着医药箱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才微微回神,然后随着医护人员所看的方向端详了一会坐在床沿边的扬子。

屋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扬子朝往初白的方向走去,接着,打量了初白挟在腰间上的刀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有一把。”

用双刀的人,身上只带一把刀,不是太奇怪了吗?

初白那时看着远方天空的颜色说,“还有一把是在这,光是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的。”

她指着心口的位置,回过头,唇角微微弯起,脸庞的一侧辉映着天之彼方的浓重暮色。

如果,把在某个阶段的女孩子比作是开得正盛的花朵,那么,扬子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白色罂粟。最纯洁,也最残忍。

初白说,“你就不怕上了贼船吗?要是把你卖了的话,价钱一定会很理想,我最近可是正穷得叮当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缺钱的人更可怕了。”

为了钱,良心道德可以都不要,理性也会丧失,人生观也会随着扭曲而改变。那时候身临其境的人就会明白,没有良心可以苟活,但没有钱,却寸步难行。

她现在的状况,差不多就是那个身临其境的人。

有一笔买卖摆在眼前,很难让人不动歪脑筋。

最主要是还都谈判好了,就像周瑜攻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初白说,“我把你献给了一个高官,是海军少校,现在只等船开出了这片黄昏暮色,你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下的海域上有人在等候迎接你,以后你锦衣玉食,高处人上,可要记得在心里由衷的多感谢我几次。”

从头到尾,扬子的情绪都没有多大的波动,肆意飘扬在空气中的气流把她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吹乱时,她也就只是轻轻把颊边的发缕挽到耳后,眸光平和,“这就是你说的要用我的人生来做交换?”

初白有些讶异她的平静,“你不相信?”

扬子微微笑说,“我相信啊,从你报出自家名号开始我就信了,你说你是佣兵,隶属老爹孙伯仲麾下。”

 放慢的语速,略微停顿了片刻,表情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才接着继续补充说,“所以很顺理成章。这其实跟天底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差不多是同理。一个你熟悉的人,救你都还要建立在有一定感情的基础之上,更别说你我以前都素未谋面。” 

很看得开的心态,没有一丝丝不满或者是浮躁,情绪也很稳定,仿若是在对待一切很习以为常的事。

初白把头歪着贴在门舫的橼边,脸侧着看她,“那你是相信我是纯粹受利益驱使才救你的了?”

“没有。不过我应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助你刺杀那个海军少校。”轻柔却果敢的口吻,像极了她此刻的眼神,流露出善良,却是泾渭分明。

初白看着她,没有惊愕,只是疑惑。

扬子贴着一层纱布的嘴角缓缓绽出笑意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但是有些遗憾,我都知道了。”

很安静的叙述,带着些微歉意。

有一定信心的人不会自责,所以只是叙述。况且她会发现这一点完全是下意识的,很多时候的反应都是出自本能的知道,然后进行判断和分析。

初白和扬子在意的地方不一样,扬子在意的可能是,事发之后事中人的感受和立场,也就是初白的感受。而初白在意的是……

扬子是怎么觉察到,她,是在试探她。

买卖的确是有不假,答应了对方准时交货也有这件事,但不过是徒有虚名,是圈套。

可如果扬子在这个时候心死认命,亦或者是听到对方是高官少校心动摇了,谢初白也想过成人之美,顺水推舟送她一行。这样以好让她和那个高官少校一起,在这片没有边际,也看不到尽头的海域上,从此长眠。

然而此刻,面前的这个人,这双眼睛……

审量了半晌,却终是将视线不动声色收回。

谢初白脸不红,心不虚,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向扬子问,“关于刺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坦诚的态度,还不露声色,完全一副被揭穿了伪装之后仍然不耻下问的敏而好学。

扬子没说话,只做了一个眼神示意,示意让她看屋内的壁前,摆放在那么一个大支架上的白板,却单单只贴着一张一身戎装的男人照片。男人的面孔用红色记号笔画了一道叉。×,是杀的一部分。

这个符号,用坊间的术语来讲解的话,是必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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