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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 录(9)

作者: 樱年 阅读记录

第7章 第七章:

 毕竟让一个男人最难以忘怀的感情,无非就是让他第一个心动的女人。尤其是,像宣守拓和谢初白这样的一对。

靠着后面的货物,莫杉赁撇过头朝靠在左臂上的人瞧了瞧,虽然眼睛被黑色袋子遮住了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均匀。

是睡着了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

“确定停在这里可以吗?”隐约中,车仓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呼呼的很大风声。

“差不多了,现在就等Z回来。”有人这样回应。

紧闭的车仓内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谢初白突然坐直了身体说,“看样子是地方到了。”

莫杉赁现在对她的反应已经是完全见怪不怪了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初白如实禀报说,“这里是江边码头的一家工厂,以前X领首文字组织的时候,这里是他们众多据点中比较稳定的一个据点,刚才外面那个人所提到的Z,应该是文字组织的新一任首领。”

至于文字组织是个什么样的党派,她想应该不用她在做介绍了。

一年前,X还没遭受暗杀,文字组织在将夜的所有黑帮流派中响负盛名,最后因为霸权而成为众矢之的。

莫杉赁是猎人纵然不需要接触这些,但事情多多少少应该对此有所耳闻。

“你知道的倒是满详细的,交情不浅吧。”他此刻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抑亦不扬,像是猜猜的口吻,同时却又是断定的。

之前,在那栋老旧的屋子里的时候,他听谢初白和那些帮派上的人谈话无非就绕着一个轴点。

“我以前在X手下做过事,后来把他杀了。至于交情,是佣兵最不需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只会捆住你的手脚,阻挡你的视野。是你你也知道吧,佣兵的本性本来就是嗜血的,能驱使着它的不仅仅只是金钱利益,还有战斗。”

“那他呢?”莫杉赁静了静才开的口,说,“你誓死效力的那个老头。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之所以出手斩杀了那间屋子的所有人,无非是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话威胁到了那个老头的安危,而后你故意放走了耳目通风报信,主动让自己被抓住,你敢说你不是怀着想要斩草除根的想法?”

 本来一开始是商谈的话题。

那些人开出条件让谢初白二选一。路分别有两条,一条是加入并且协助他们完成眼下的肃清,这样的话他们可以对过往既往不咎,宽恕她之前的背弃叛离,纵使她是杀了他们前任首领的凶手。一条是她现在可以转身就走,但是孙伯仲,甚至是这座将夜都城,他们现在的新领头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她所在乎的一切东西就此摧毁。

他们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她必须要保护的人,他们知道这座城市里的某个地方,还残存着她最珍惜的回忆,而她也想要保留那份回忆。

稍微明事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些黑帮余党,是怀着想要争取她成为他们的人的想法才进行的商谈。至于最后会断送性命的结果,应该是,预算之外事了。

整个头部都被黑色布袋蒙住的谢初白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看样子雇主果然是对我关注已久。”

莫杉赁疏淡的澄清说,“不久,只是近几天。近几天在调查的一件事……”

“听上去好像是和我有关系。”

谢初白的声线依旧清澈,恬静,就像个邻家女孩,完全是在很平常的聊天,不掺任何杂质。

莫杉赁没有在说话。他发现自己迟疑了,在谢初白说出佣兵的本性的那句话后,他对谢初白的立场产生了动摇。 

莫杉赁记得自己在坊间的时候,明古今曾经当着他的面,也会偶尔提起“她”这个字。而每次提到“她”这个字,都是在宣守拓即将背身离开的时候才缓缓开的口。

明古今的话只有两句:一句她还是老样子,一句她执行任务时的我行我素,没有一次是不让孙老爹担惊受怕的。

有时候宣守拓会当做没听到那样直接走过,不过却都是在明古今说完之后才抬的步伐。有时候听到她执行的任务险峻,再加上她不听从命令,失踪了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宣守拓才会问一句人死了没有。

那种语气听去不像是关心,只是很平常的,甚至都不带一点私人情绪,哪怕明古今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她死了,宣守拓也不会表露出任何反应。

如果说,那个时候明古今口中的这个她,就是现在身边的这个她,那么过去的十几年里,坊间对这些人是时刻都在暗中进行着关注或者监控,但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

是他想多了吗?

“不知道那些人绑我们来的人现在在干吗?是在玩纸牌吗?或者是骰子?”谢初白借凭着脑力胡乱猜想,一边独自小声的碎碎念。

“好好睡一觉吧,或许这是你人世间的最后一觉了。”莫杉赁敛起了心绪,顺带提醒她死期将至。没有一点紧张感的女人是最无趣的,不管是床上,还是平常。

“你会讲故事吗?”谢初白突然变得很乖张的愿意随着莫杉赁的想法。“你要是会讲故事的话,说不定听着无聊还能睡着,要不然这么冷,我又不是北极熊,怎么可能冬眠。”

莫杉赁很无语的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冰冷的空间里传来脚踢踏在铁板上的声音时,莫杉赁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刺耳的噪音说,“你是个女人,你给我安分一点好不好?”

“脚都冻麻了。”

“那是血液不循环。”

“是吗?”

她竟然还质疑?莫杉赁初次有种如雷灌顶后,哭笑不得的感觉。软和下来的口吻,他对她说,

“好好睡你的觉,要冷的话,就扑我怀里来热吧。”

可能莫杉赁自己也没有发觉到此时态度的不同,因为只是细微的感情变化,像这种改观,也可能是和谢初白在他心目中洗脱了第三者的形象有关。

谢初白挪了挪位置问,“那故事呢?”

“别得寸进尺,安心睡你的觉,我想一下要怎样做才能有办法逃出目前的这个状况,你的话……”渐渐消声在喉咙口还没说出的话,让他本略皱着的眉心渐渐舒展。

此刻安静地躺在他大腿上的人,呼吸着均匀的气息,一下,一下,轻微的。

她没有在说话。兴许是真的睡着了,好像还很踏实。

在那段时间里,他想得也比较多。

从第一次加入坊间,再到被宣守拓的优秀吸引,还有认识扬子,他们的订婚宴。

从第一次握起刀,曾经也遍体鳞伤,有苦,无人可诉,只是难过了习惯微笑。

从第一次被扬子追问起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他靠在坊间中央院的那颗诺大的桑梓树下望着天空说,能被我看中的女人,一定是个能精致到可以让我心疼的那种类型。

扬子说他好一个春秋大梦。有理想虽然是好事,但别要求太高。

他一笑置之,也没往心里放。

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莫杉赁自己也有些茫然。

可能是时间空挡,或者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躺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的人,虽然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斩,但四舍五入后也是个女人,总得来说要真是就这样死去了,也不完全算是,抱撼终身。

“把门打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意识迷迷糊糊里,外面骤然响起的声音很嘈杂。

莫杉赁的第一个念头是,有很多人,第二个念头是,他们再往这边靠近。

“打开吧,把他们都带下来。”依旧还是那个人在指挥。

莫杉赁不知道那些人在这辆车仓的闸门上到底上了多少把锁,他只是知道,那些人光是解锁就花了好些时间,最后车仓闸门被大力拉开的瞬间,一股猝不及防的冷风迎面扑来,他们冷的都来不及瑟缩,双臂就被人拽起来给拖出了车仓,罩在头上的黑布同时也被人粗鲁的扯下。江边的冷风呼呼的刮着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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