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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 录(8)

作者: 樱年 阅读记录

谢初白浅浅勾起唇角回头,“我现在饿了,请我吃饭就告诉你。”

逆着黄昏余晖的光线,莫杉赁隔着距离望着朝他回头微笑的初白,他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的眼睛很好看,那种盈盈水光,让人心动。

他怀疑自己当时肯定是色迷心窍了。

要不然的话,凭他本来的脾性,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扯的交易。 

在路边的小摊子边上,莫杉赁看着吃相全无的初白,眉心紧皱,不过不是嫌弃,是有些担心。如果不是觉得她有破坏部长和扬子感情的嫌疑,他现在或多或少,是会提醒她可以吃慢点之类的。

轻咳了声,莫杉赁说,“我知道你是佣兵。”

审问一样的语气开口,莫杉赁将身体往后靠了靠,接连着电线缠挂在敞篷里的暖橙色灯光,折映在他深黑的瞳孔。

初白埋首吃东西,没有抬头。

莫杉赁看着她狼吞虎咽吃相,眉心皱起的一道浅痕舒了紧。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所谓的雇佣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纯粹可以为了钱财利益就能抛弃一切的败类,像这样的一群人,莫杉赁很疑惑他们早年到底是怎么和坊间交集在一起的?

那天在问那个老头的时候,本来以为多少能打听出些什么,结果那个老头反问了他一句话,老头反问他知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佣兵杀的绝大多数人的共同点?

莫杉赁当时看着孙伯仲,孙伯仲也看着莫杉赁,期间稍作了停顿,孙伯仲才略带深意的笑告诉他说,就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

最后在起身离开时,已经走出一丈远的孙伯仲突然停了下来以背影对着莫杉赁说,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太接近照片上的那个丫头。

孙伯仲为什么会给出他这样的警告,莫杉赁不得而知的同时,更勾起了他想要了解的好奇心。

“刚才在那间屋子里的那些人,是幕后有人出钱买你做的吧,那么对方到底是出了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一千万,或者,更多。”莫杉赁故意以轻佻轻蔑的语气相问,他认为这样至少应该能看到她情绪的另一面,所以他当时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是带着玩味的,他怀着想要激怒她的心情这样想。

谢初白先是对小摊子的老板说要再一碗,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面对着莫杉赁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没听见。可以在重复一遍,这次我会认真听。”

莫杉赁直愣愣的看着初白少顷,双眸微微眯起。

谢初白弯起眉眼,一脸无害的在阴霾遍布的气氛中微笑着说,“女人生气伤心,男人生气伤肾,所以为了自己好,最好还是不要生气为上策。”

她的口吻很理直气壮,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或者卑微讨好,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中国的古话中不是也有句话叫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要不然会影响到消化。

莫杉赁就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

初白用左手支着下颌,表情若有所思的侧目着坐在对面的人说,“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现在闷闷不乐的人开心起来吗?”

莫杉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带任何表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很难想象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和之前在那栋老旧房子里所看到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眼神的差异。

像那个在杀人时流露出来的麻木灰暗,以及现在的清澈无害,两个极端的人格。

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谢初白拿着蘸了辣椒酱的筷子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笑脸,接着双手在身前一合说,“好了。”

莫杉赁这才稍稍回过神,低下目光看手背上用红色辣椒酱画起的图案,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嘴角,在开心地对着他笑。

他静默的看了分秒,随后就一脸无动于衷的拿纸擦掉那个图案说,“你是佣兵,你应该很爱钱。”

他的语气几乎是断定的,并非疑问。

他想如果部长和扬子感情之间的裂痕能用钱弥补,如果面前的这个第三者开口答应了退出或者是离开这座城市,那么不管开出多少数位的价位,只要合理,他都会一一付清。

谢初白一点都不惊奇他鄙弃甚至是讥讽的口吻说,“我现在不就是为了钱才在你手下做事吗?”

小摊子的老板端来了后加的一碗面羹放在桌上,初白目光还笃定的望着莫杉赁,而莫杉赁也直直的回望着初白,恍然才发觉的一件事,他好像被一个女人摆了一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啊,他的太阳穴正被一把M9式的□□当成了靶心。对面谢初白的情况也和他几乎没差,两个人看起来都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但实际上,只要稍微留意的话就可以发觉事情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是故意的。

 被套上黑袋子,手脚都捆绑着的绳子,最后像扔垃圾一样的被扔进货车后舱里的那一刻,莫杉赁依然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冷静的发出。

“我们这是要去殉情吗?”

谢初白靠在他左边的位置蠕动了一下说,“没有那么高级,殉葬倒是有可能。”

莫杉赁的头部动了动,蒙着黑色袋子的脑袋虽然分辨不清准确的方位,但是,他知道紧贴着自己左臂的人就是谢初白,所以他才会故意拉低声音凑近她,说她是一个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的女人。

他都怀疑她的这些细胞是不是都长心眼去了,一个女人心思这么深。

初白靠在他左边的位置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

莫杉赁就沉了脸色让她别扯开话题。他让她老实说,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她一早就算计好了的,所以故意拖他下水,实行一步一步引诱,目的是什么?

初白说,你是雇主啊。

莫杉赁声音拉长了警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初白想问他是不是二选一,如果是的话,她肯定选敬酒了,她可是明智之举那一派的。可莫杉赁这次完全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就完全否定她说,别在提什么雇主。

语气几乎是凶狠狠的咬牙切齿。

谢初白说,你在挖苦我。

不比以往的语气,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薄,就近在咫尺,像是一种刻意孤立的脆弱,给人错觉,一碰就会碎。

莫杉赁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她使得手段,所以静了静心才缓缓开口说,对,我就是在挖苦你。

谁都听的明白他的言语里分明有了松动,不忍,亦或不舍。

她一定没有记得过,十几年前,他就见过她。

意外看到那张照片,看到照片里小时候的谢初白和宣守拓时,他才忽然想起一段深埋的记忆。

也想起了十几年前离开基地的那天凌晨,他们所有人都等在列车的车道旁,没有人知道等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在等什么,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后来,天下起了蒙蒙小雨,他才隐约听到明古今说,她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他记得当时看到宣守拓最后回头的表情都是沉重的。

那时候他不懂。因为才加入不久的关系,所以只知道大概。而之所以会偷偷地关注宣守拓,是因为他的优秀出众。

至于,他发现藏在树后面的人影时,列车已经启动了。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猜测她应该就是他们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吧,一个能让宣守拓露出那么沉重表情的人,他记得特别清楚。

几天前的木屋旁,扬子和宣守拓在里面谈话,谢初白就站在那,远远地他就看见了。

他本来也不敢相信,他原本一直以为宣守拓对扬子的冷漠和置之不理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一直都相信宣守拓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始乱终弃的人,一直。

就是这样的一直,持续到现在。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这个女人的话,他想事情就该另当别论了。如果那个人是这个女人,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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