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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72)


莫世遗的双眼猛地睁大,月不由笑呵呵地说:“我还没跟兄弟一起洗过呢。”
看著月不由脸上带著期待的笑,莫世遗不知为何竟有些心酸,这人,其实一直都是孤单单一个人吧。不再多想,莫世遗直接拿过自己的布巾。
“走吧。”
月不由高兴极了,扯过自己不怎麽乾净的布巾跟著莫世遗兴冲冲地出了门,第一次跟兄弟一起洗,他很激动。
一进了浴堂,月不由就把门关上了,然後三下五除二快速脱掉自己的衣裳,光著屁股进了浴池。莫世遗看了几眼月不由和他的容貌相当的年轻身体,缓缓取下面具,脱衣裳。
在可供四个人一起洗浴的浴池里游了两圈,月不由嘴里直嚷著:“哇啊哇啊,烫烫烫,嘶……莫世遗,你慢点下来,水挺烫的。”
“好。”
莫世遗也脱光了,他在浴池边坐下,先把腿伸进水里,然後慢慢下水。温凉的身体碰到热水,莫世遗也忍不住嘶了两声。
月不由的双眼一直很羡慕地在莫世遗健壮的身体上瞟来瞟去,莫世遗没有避开,任他看。有些时候月不由的表现就像个孩子,没有任何的邪念,所以莫世遗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莫世遗,你几岁开始练武的?”
游到莫世遗身边躺下,月不由问。
莫世遗也躺下,回道:“懂事起我就跟著我爹练拳脚了,若要说正式的练武,该是五岁吧,不是很记得清了。”
“难怪你比我厉害。我十三岁才开始学扎马步的。”月不由潜入水中,弄湿自己的头发,然後再出来。
莫世遗看著他说:“其实是你比我厉害。你十三岁开始学扎马步就能有这样的武学造诣,令人敬佩。”
“嘿嘿。”这一点月不由从不否认,他骄傲地说:“他们都说我不能练武,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偏要练给他们看!”
我命有我不由天……莫世遗问:“你的名字可是取自此意?”
月不由点点头:“我小时候叫月超凡,後来我给自己改名叫月不由。我的命,别人说的都不算,只有我自己说的才算。”说罢,他又一次不满地说:“所以我看著你们兄弟俩才著急。管那麽多作甚,自己活得自在才是真的。”
莫世遗没说什麽,身边的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那麽的年轻,和这人在一起,他总是会觉得自己的心是那麽苍老、沧桑。
月不由也不说话了,莫世遗的脸上毫无表情,可那双眼里的情绪看得他很不舒服。他抬手就捂住了莫世遗的眼睛。
“你的面具戴了太久,脸皮都不会动了。以後你得学著笑,学著哭,就跟我一样。当然,我不会哭,但起码得学会笑吧。”
任月不由捂著,莫世遗问:“你真的,快五十了?”
“……”月不由的嘴唇动了动,这要他怎麽回答?
“如果有难处就算了。”莫世遗并不强求,谁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
另一手习惯性地挠挠头皮,月不由纠结地说:“哎呀,其实我不是不愿告诉你,而是……啧,我是怕说了你接受不了。”
“你的事,我都能接受。”这样的话就这麽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月不由的嘴咧开了,他放下手:“你笑笑我就告诉你。”
莫世遗拧拧眉:“我,不会。”
“那还不简单。”月不由两手轻轻捏住莫世遗的脸颊,往上提,“这不就笑了?”
“那你能说了吗?”他的脸,早已忘了笑。但此刻,他的心里,是笑著的。
放开莫世遗,月不由不笑了。
“你真能接受?”
“能。”
又挠挠脑袋,月不由咧咧嘴:“那好。等咱俩洗完了回屋里说。”
“好。”
月不由有兄弟,但也仅是血缘上的兄弟。可以说,他没有朋友、没有兄弟、也没有亲人。他是武痴,是疯子,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对此,月不由从不在乎,别人不喜欢他,他还不喜欢那些人呢。可是,有时候,他也想要一个兄弟,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和他说说话,聊聊天,一个不讨厌他的朋友或兄弟。
所以,当他终於找到了(遇到了)这麽一个人之後,他就特别高兴,特别高兴,高兴得很庆幸自己跳了崖。
浴池边上,就听月不由的嘴巴不停。说他怎麽打败那些高手,说他怎麽被人追,说他怎麽教训胆敢打劫他的人。不是他话多,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缓解一些些自己的无措。对,无措。这种从来不会出现在月不由身上的情绪,在今天、这一刻,出现了。为啥?因为有一个人正在给他搓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莫世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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