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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绝代之面具(58)+番外

抱着他的孩子,花无缺想这就是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他们血的孩子。

之后,他在嫣奴的带领下去了水阁,那里有她在。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原来这么多年来,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嫣奴说,那日之后,她便大病不起,若不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她或许根本撑不到如今。

她瘦得厉害,秀丽的脸上也是颓败之色,就算强撑着打起精神,她看上去还是那么不好。

听她絮絮叨叨讲那么多话,他想告诉她,他不恨她了,在移花宫葬于大火,在他看到那具她的假遗骸时,他就不恨她了。

掀起珠帘,他走进去,轻纱帷幔吹起,他看到她侧过头,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站在她的面前,他蹲下身,单膝着地,伸手握住她伸在被子外,放在腹上的手,轻轻道:“琉璃。”

她的身形动了动,一双眼定定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五指,与她紧紧相扣。“琉璃。”他又叫了她一声,很轻,很温柔,一如当年。

水阁中一时无声,她伸出另外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指尖触及的温热,是真实的,单琉璃知道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影,真真实实的。“来了?来杀我的吗?”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在发抖,他不自觉收紧,缓缓半起身,他一个用力将她狠狠扯入怀中。柔软的薄被大半滑落,她大张着眼睛,削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闭了闭眼,他更紧的搂住怀中这具消瘦却带着一丝温暖的身体,道:“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欠我的,必须用你的下半生来一点一点的偿还给我。”

她仰着头,眼泪划过面颊,一滴两滴,静静落在他肩头,不消片刻,便染湿了他的肩头。

单琉璃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道:“是啊,我欠你的,好像还没还清……其实,你该忘记我的,只有忘记了,你才能找一个好姑娘,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花无缺稍稍松开她,与她脸颊相贴,那张好看的脸上,有一条很浅的泪痕。

张了张颤抖的嘴唇,她接着道:“我不是个好姑娘。”

花无缺苦笑道:“你好不好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觉得你很好,就可以了。”

单琉璃轻声道:“我,我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花无缺身子一顿,他放开她,定定看着她,道:“不会的,我带你去找万春流,他一定能救你的。”

单琉璃摇摇头,道:“小月儿说,我的身体差不多都被我整坏了,七想八想的,总不让自己安生,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是把自己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算真要治,也不可能治好了,我这后半辈子,只能与药为伍,更何况,这也只是一半的几率,能不能养好都是问题。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

逆改命运的下场。

他伸出手,抚弄着她的长发,道:“这不是你的命,也不是我们的命。好不容易知道你还活着,我绝不会让你那么快离开我的。我相信一句话,一直相信着,命不由天,不管如何的命,我都不会让它发生,更何况,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单琉璃轻声道:“是啊,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就算,就算我下一刻就死了,起码现在还活着。”

身子突然一轻,他将她打横抱起,柔声道:“不许说傻话,你会好好活着的,跟我一起。”

他抱着她走出水阁,雪园里,许多种类的花开得正艳,梨树和桃树上的花朵娇艳欲滴,风一吹,花瓣纷飞,在空中打着转儿,远远看去就像下了一场三月雪。单琉璃看着抱着她的人,她的徒弟,她的丈夫,回想着她和花无缺这些年来走过来的那一条长长的路,开心的也好,痛苦的也好,不禁忍不住想要遥想他们的未来。即便这条未来的路只能相守走一小段。

耳边的风轻柔拂过,恍惚间,似乎又想起他们最初相见时说的话。

——我叫单琉璃,叫我小璃子便可。

——弟子花无缺,来自移花宫。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少女红衣如火,身上带着一条火红的鞭子,她生得极美,面靥上不抹胭脂也是明艳红润的。她叫张菁,江湖上人称小仙女,她喜穿红衣,每每出现如一团烈火般让人难以忘怀。

张菁没想过有一天会嫁给顾人玉,对她来说,顾人玉的性子太过腼腆,一点也不适合她。她和顾人玉还有慕容九是一起长大的,年纪相仿,自然是玩在一起的,就因为如此,她挺看不上顾人玉的,因为他实在太老实,动不动脸就红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最重要的是顾家最开始想要结亲的对象是慕容山庄的九小姐慕容九。

要不是慕容九后来疯了,估计顾家才不会那么简单就放弃呢。

三个月前,顾家与他们张家定了她和顾人玉的这门婚事,她没犹豫,答应了。因为望遍整个江湖,敢娶她,肯迁就她的,只有一个顾人玉。

时间飞逝,一晃眼,半年过去,那一天,江湖上的双骄之战已落下帷幕。小鱼儿和花无缺,这对本该誓死不休的仇人竟是一对孪生兄弟,这个真相当时惊诧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她。

她想不到那条又讨厌又让人喜欢的小鱼儿会和那个温文尔雅的花无缺是兄弟。

这对兄弟俩真真是一对极端的存在。

她喜欢小鱼儿,这点她从未否认过,只是这喜欢,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的深藏在了内心深处。

她知道小鱼儿不会喜欢她的,那条滑不溜秋的鱼不属于她。

顾人玉知道她喜欢过小鱼儿,但他脸上却从未出现过在意。

不过,这仅仅是表面,顾人玉心里还是挺在意的,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在她面前提小鱼儿和苏樱的事。

大战的前夕,顾人玉被小鱼儿叫去帮忙了。

她其实很担心顾人玉被小鱼儿骗,前者那么呆,后者那么狡猾,若真不小心被坑了,她想她肯定拿着她的鞭子去找小鱼儿‘理论’去。

记得,那时候,她问他:“他有什么好事让你做,你也不怕上他的当?”

顾人玉叹道:“以前是我们误会了他,他……并不是个坏人。”

她听罢,眨着眼笑道:“他竟然能打动你?这小鬼倒是挺有本事的。”

顾人玉道:“江别鹤父子想串通让燕大侠上当的,他们故意装作互不相识,这样便可让江玉郎好乘机救他的父亲,然后他们再找机会向燕大侠下毒手。”

她冷笑道:“我一开始就说那父子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可你却不信。”

顾人玉道:“这,这是我的识人不清。”

她哼了哼,没作答。

其实,她不怪顾人玉识人不清,毕竟被江别鹤父子耍得团团转的人大有人在,若非小鱼儿,这世上恐怕无一人可以看清那对父子的嘴脸。

顾人玉红着脸,接着道:“可惜,燕大侠还未出手,他们自己倒先被人给算计了。而且……他们父子俩的功夫都被废了。”

她拍掌笑道:“好,好,真是大快人心!”

顾人玉道:“本来燕大侠想将这对父子囚禁起来让小鱼儿处置的,不过小鱼儿却让我放了他们。”

她听了这话,只觉不可思议。“放了他们?他是傻了不成?江别鹤害死他的父母,他自己非但不报复,反而要去放了他们?这小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顾人玉摇头道:“我想他并没有打什么坏主意。他只是不想在冤冤相报血债血偿罢了。江别鹤的的确确对不起他的父母,但杀了江别鹤,他的父母也不能回来了,而且这种以命抵命的作法不能算明智,江湖中的人几乎都被这种思想支配,已有不少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他决心不再这么做下去。”

对于这样的思想,说实话,张菁并不能理解。

以命抵命,血债血偿,她觉得作法不能算错。

她看着他,问道:“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顾人玉正色道:“我也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对的,报仇,复仇……这两个词已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江湖中因仇而死的人,每天也不知有多少,若是大家的想法都能和小鱼儿一样,我相信大家过的日子都会平静安乐得多。”语罢,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笑道:“上天造人,不是为了让人们互相仇杀的,不是么?”

她怔了半晌,苦笑道:“想不到你跟他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这样的想法,倒是你想得出来的。”

江湖中人几乎都是在刀口上舔生活,包括她在内,她手里这条火红的鞭子不知沾过多少条命。她自认为她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但现在想想,或许她错了也说不定。

话说得在好听,为了所谓的正义,这些都不过在找借口,她依旧是刽子手。

回忆结束,她睁着眼睛,往前望去,前面漫山遍野的不知名花朵盛开着。

坐在山坪上,张菁从边上摘下一朵小花,花茎捏在指尖,转了转小花,她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

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她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怎的又跑来了?不是都说了,婚前不得见面的吗?”

白色的袍子随风扬起,他站在她身后,长发半扎一条马尾,其余则垂于背后。“菁妹,我,我想你了。”一句话不长,却说得极长,她想他那张脸肯定涨得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