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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109)

仁庄附近的店铺都开张了,汪先生给取了个名字, 叫“春园”。

“春”, 一年伊始, 万物复苏。

仁庄后边的山上还修建了一座菩萨庙,灾民们为了感谢仁庄上的主人, 本来还想给“殷栌斗”建生祠, 供奉一座人像,傅慎时当然不允,灾民们便替傅慎时在寺庙里供奉了红底的长生牌, 保佑他增福添寿,傅慎时让工匠在刻长生牌的时候, 将红豆的名字也添了上去。

庙里香火鼎盛,每日都有灾民去烧香拜佛, 逃亡过来的僧人正好在庙里住下, 将寺庙打理的井然有序。

殷红豆远远在善庄上,都能看到半山上的红墙, 和络绎不绝上山的人。

春园开张了三天, 汪先生忙的脚不沾地,第四日才来了善庄禀报傅慎时, 笑着道:“恭喜六爷, 生意好极了。”

汪先生详细地道:“全庆班先在京城里唱《牡丹亭》的时候, 听说便是座无虚席,很快名声就传开了,后来戏班子到了春园, 很多听戏的人都跟了过来,还有这附近的人,方圆十里都赶了过来。”

春园场地非常大,容纳得下很多人。

汪先生还建议说:“要不咱们自己也养几个戏班子排戏?听戏的人多,多养几个也肯定客满。”

这边的戏班子有时候好几个月乃至半年都只唱那么几出戏,听众依旧不少,几个戏班子一年能有五六出好戏唱,便足够了。

殷红豆道:“我还有几个故事,多养几个,应该养得起。”

汪先生大喜道:“如此甚好!”

殷红豆弯着嘴角笑道:“不过另几个故事不如之前那几个曲折精彩,咱们自己养的戏班子里,一个阳春白雪就够了,其他的还是要一般的人都能听懂,百姓们喜闻乐见才好。”

汪先生也有此意,提过了戏班子的状况,他又道:“新开的发财坊生意也很好,不过只是买彩,客人们不大满足,好几天都有客人催着我开双陆、斗鸡、赌马,还说咱们庄子上正合适跑马,开了好玩。”

殷红豆在傅慎时前头先开了口,她摇着头道:“这样不好,树大招风,若春园是这样的‘销金窟’,不止是惹人眼红,更是惹人妒忌,二殿下上报的时候,名声上不大好听。”

娱乐和大赌,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傅慎时也下了结论:“眼下要赚钱,但不能杀鸡取卵,红豆说的有道理。”

汪先生微微颔首,继续道:“春园的账目复杂的很,再让姑娘一个人算,怕是要累坏姑娘,我招了几个账房,先顶着用,明日先把账本给姑娘和六爷过一过目,以后则每旬送给姑娘和六爷查看一次。”

傅慎时点头应允。

殷红豆也没有意见。

汪先生又说了两件要紧事:“……药材种起来了,请了有些经验的药农照看,也不知道种不种的好,没敢种太多。造纸坊倒是很顺利,发财坊的票从来没缺过。”

总之,有各方人马齐心协力,庄上一切顺利,现在期待的就是进项如何,多久才能回本。

傅慎时与殷红豆虽不知道具体数额,但听汪先生这样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拉回亏损。

汪先生另提了提以后的打算,殷红豆道:“若要开坊,不如开绣坊,衣裳总是不愁销的,多请绣娘,也收学徒,姑娘家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家里经营不好,也不必为奴为婢的。”

汪先生知道殷红豆出身不好,推己及人,也不忍别的小姑娘因家贫做了奴婢,便将这件事放进心里去。

几人聚在一起谈论了一个多时辰,汪先生喝空了好几杯茶,略坐了一会子便走了。

春园的成功,给傅慎时和殷红豆都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

殷红豆心情格外的好。

傅慎时也是,他挑着眼尾看过去,她正在笑,他唇边也勾了淡淡的笑容。

快到午膳时间,殷红豆做好饭端过去,傅慎时让她放在圆桌上,他去桌子上吃。

殷红豆将饭菜挪去桌子上,准备回厨房去吃她的饭,傅慎时叫住她,让她一起坐下吃。

她道:“我去拿碗筷。”

殷红豆添了一副碗筷,和傅慎时同坐吃饭。

今天上桌的就是几道家常菜,土豆烧鸡,清炒莴笋,清蒸鱼,殷红豆喜欢吃鱼,这里的鱼都是佃户们自己下湖里捞的,杀好了送过来,肉质鲜美,她夹了几筷子,因为要吐刺,吃的很慢。

傅慎时便夹了几筷子鱼肉,挑了刺给殷红豆。

鱼肉都到碗里了,殷红豆也没还回去,她捧着碗,夹了一筷子莴笋,低声道:“我不吃鱼了,你不用给我夹。”

明知道将来只有坏结果,傅慎时也不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殷红豆不忍,也不想让它开始。

傅慎时很固执,他继续挑了细嫩没有刺的鱼肉,往殷红豆碗里放。

殷红豆一躲开,鱼肉就掉在了桌上。

两个人动作都僵了一下,殷红豆先默默得捧着碗,低头继续吃饭。

傅慎时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殷红豆,挑了刺。

殷红豆咽下嘴里的饭,才道:“我说过了,我不吃了,你不要总是强迫我。”

傅慎时面无表情地道:“你明明想吃,为什么口是心非?为什么不敢承认?”

他像是意有所指。

殷红豆捏着筷子,拇指抠着筷子,低着头道:“我也不否认,在此之前我是想吃的。”

傅慎时嘴角微微一动,像是下一刻就要笑出来。

殷红豆接着道:“但我说我不想吃的时候,就是真的不想吃。所以,我没有口是心非。”

傅慎时脸上那个还没来得完成的笑容,被生生掐断,他攥着筷子,冷着脸,道:“……你本来是想吃的,只不过强忍住,才不想吃了,你不忍不行吗?”

殷红豆放下了碗筷,道:“这世上要忍的事多了,不忍?我不忍就能变好了吗?我不忍,就能不低人一等了吗?”

傅慎时面色越发难看,声音低沉沙哑地问道:“你便不能承认一次?”

殷红豆声音有点儿闷:“我没有不承认。人之所以区别于畜生,便是能控制自己的言行。”

傅二那样的,就是畜生。

她若放任傅慎时这样下去,不过害人害己。

殷红豆很害怕,怕到时候傅慎时这样硬的骨头,宁死不屈。

傅慎时也放下了筷子。

殷红豆的肩膀跟着松了下去,她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问道:“还吃吗?不吃我就去洗碗了。”

傅慎时自己滑着轮椅走了。

殷红豆默默地收捡了碗,又倒了热水进来,给傅慎时漱口。

两人默契地送接着漱口的茶碗,时砚吃完饭,在厨房就听到了有人进了二门,他一开门,看到了汪先生,领着他进了书房。

傅慎时吐掉口里的热水,用白色的帕子擦了擦嘴,抬头问汪先生道:“怎么了?先生可是有急事?”

汪先生笑了笑,先瞧了殷红豆一眼,才拱手回话道:“方才王文派兄弟过来说,乔三到发财坊找您。”

殷红豆注意到,以前汪先生叫的“乔三爷”,现在都直接叫了“乔三”。

傅慎时眉头一皱,道:“找我做什么?”

乔三这人自从那次刁难了殷红豆,在六皇子面前说了傅慎时的坏话,傅慎时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汪先生面色有些为难,眼珠子朝殷红豆那儿看了一眼,傅慎时道:“先生说罢。”

汪先生就道:“王文兄弟说,乔三想见您一面,王文知道您已经跟了二殿下,便推拒了他,乔三执意要见您,说正是游先生指点他来的,还送了两个貌美的丫头过来,请您收下。王文没收,乔三把人撂下就走了,说王文不收就打死她们两个。您和姑娘定了规矩,赌坊里不能放丫头,到底是两条性命,王文就将人一并送这儿来了。”

送丫鬟小妾示好,这是古人管用的交往手段,乔三送给傅慎时的丫头,又是抱有交好之意,汪先生自己不好做主,所以要来问一问傅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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