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贴身丫鬟(134)

殷红豆摇头,道:“婢子现在还不能走,若有幸活下来,再请您放婢子归良。”

她现在就归了良,就没有理由待在长兴侯府,她本也不打算马上走,早几天晚几天没有干系。

傅三抬了抬眉,很有些诧异,很快又心里平衡了一些,也不怪傅六要死了还这般惦记这丫头,她的确算得上是忠婢。

他扭开头,再未说什么。

门口那边闹了起来,翠竹和翠叶二人难得看见门开了,默默地流着眼泪,最后到底忍不住了,站在门口恨不得冲出去,却又怕护卫的刀子,便只敢跪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哭求。

傅慎时还没发病的时候,就是她们三个丫头伺候日常起居,以防万一,秦氏绝对不敢放她们走。

翠竹和翠叶哭声震天,翠微暗自垂泪,秦氏的声音也不小,她道:“滚回去!你们若再吵闹,就割舌头!”

俩丫头倒是不敢闹了,暂时退回廊下,可哭声没有止住。

殷红豆脑子都吵疼了,她走过去,问:“你们都想走?”

翠竹和翠叶忙不迭点头,翠微也默不作声。

殷红豆也没多说,走了也好,省得添麻烦。

她转身走到傅三身边,低头道:“三爷,六爷昨晚说,不要这几个丫头伺候了,但主仆一场,请您打发了她们去庄子上。关去庄子上,六爷还能讨个清净。”

傅三直直地看着殷红豆,她这点小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傅六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不过她的话,说的不叫人讨厌,说来说去,到底是替傅六着想,他也就没戳穿,淡声道:“知道了。”

殷红豆走去厢房那边,交代了她们,翠竹翠叶欣喜若狂。

胡御医问诊完了,转身从廊下离开,殷红豆大步跟了过去。

胡御医同傅三道:“是天花,否则不会有身体发烫、头痛、咽痛之状。”

傅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几近哽咽,无法言语。

殷红豆虽也心痛,绞着手指头问:“没有可能是牛痘吗?”

胡御医有些不解,道:“倒没听说过牛痘这种病,不过听说过有种病症会轻一些,不致命,许就是姑娘说的这种,但这种病不会身体发热,应当是天花无疑。”

殷红豆也记起来了一些,牛痘好像是不会有高热和头痛、咽痛的症状,她擦掉眼泪,又道:“御医您可听说过接痘之法?”

胡御医道:“略听说过,好像是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不瞒姑娘说,我并不精于此病,太医院专于此症的太医,正在研究此法。”

殷红豆点了点头,谢过胡御医。

傅三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右手一抬,请胡御医往外去。

傅三出去之后,重霄院的大门就锁了,很快门又开了,来了几个护院,领翠微她们出去。

翠竹翠叶求之不得,翠微临走前,远远地瞧了殷红豆一眼,便转身走了。

从此以后,院里就只剩三个人,重霄院本身就偏僻,现在更是冷清的很。

殷红豆站在窗户外,敲了敲窗,道:“……傅六。”

“砰”得一声,傅慎时砸了个茶杯过来——没用过的空茶杯。

殷红豆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便听到里边有咳嗽声。

傅慎时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放着冷水里绞过的毛巾,方才他特地问过胡御医了,接痘之法京城里还没有人用过,未必会成,胡御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就知道红豆这死丫头是骗他的。

什么接痘之法,也不知道殷红豆从哪里听来三言两语,就敢糊弄他。

这可是要命的事。

她真是胆子大到没边儿了。

他没有哪一刻,像这样希望她赶紧离开他。

第107章

傅慎时不许殷红豆靠近他。

殷红豆也没有要近身伺候他, 只是想知道他每一天的变化。

奈何傅慎时不搭理她, 她除了做饭送进去, 跟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过两日, 傅慎时发痘了, 殷红豆送饭的时候, 听到屋子里有痛苦的呻吟声,细细碎碎的一点,像幼崽的呜咽。

傅慎时从未这样过。

殷红豆躲在窗外听着, 心里难受得紧。

时砚在里边给傅慎时涂药,奈何没有太大的作用。

傅慎时浑身都在发热,皮肤微红,脸颊也是,烫红的一片, 他闭着眼,眉头蹙得紧紧的,双肩忽然一颤,抬起的双手不自觉地往身上发痘的地方伸去, 到底还是忍住了, 双手死死得拽住被子, 不去挠一下。

时砚也帮不上忙,只能像个木偶似的, 不知道停地给他涂药。

痒是一阵阵的, 这一阵子过去了, 傅慎时略松了一口气, 面色苍白地问:“脸上长疹子了吗?”

时砚仔细检查了一遍,红着眼眶道:“没呢,就脖子上有一点点。”

傅慎时痛苦地“嗯”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时砚出去打水。

殷红豆蹲在门口,门一开她就追了上去,问个不停。

时砚自去打水,缓缓地道:“发痘了,六爷很痒,但六爷忍着。六爷昨夜里好像不发热了,今早又发热了。”

“头和喉咙还疼吗?”

时砚摇头,背对殷红豆,道:“不知道,没问。”

“听六爷声音可听得出来?”

“六爷说话少,听不出来。”

时砚打了水立刻大步进屋,殷红豆快步在后边追着,他扔下一句“脸上还没长”,就进屋去,把门给锁了。

殷红豆并不关心傅慎时脸上长不长,她满心只惦记着他会痒,会难受。

她在廊下守了大半天,半下午的时候,屋子里好像静了,她贴耳去听,傅慎时似乎睡了。

他睡了就好,睡着了总会少些痛苦。

殷红豆敲了敲门,时砚过去,却并不开门,只站在门后问:“你要做什么?”

“待六爷醒了,你替我取点儿痘浆,用棉花蘸取一点点。”

时砚沉默了半天,殷红豆以为他走了,压着嗓子喊了两声,时砚小声斥道:“六爷不准,你走吧!”

殷红豆听到一阵浅浅的脚步声,她也就去了廊下坐着。

已经入夏,殷红豆穿了一件单薄的碧绿裙子,还是有些燥热,她去寻了把扇子打,靠着廊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殷红豆睡醒的时候,天色暗了,她一摸双臂,冰冰凉凉的,她站起身,贴着窗户往里看,却看不清楚,她伸了个指头点在窗户纸上,犹豫着要不要戳破一个洞,或者用树枝戳,会安全一些,里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你若敢戳,我就叫时砚用深色绸布糊上。”

“……”

他坐这儿呢。

傅慎时说话说得很慢,但声音沙哑的很,仿佛很疲倦。

殷红豆蓦然心疼,当然也不去戳了,靠着墙壁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傅慎时也披头散发地靠着墙壁,下巴微扬,喉结突显出来,上下滑动两下,他睫毛轻轻地颤着,唇齿微张,吐了几口气,才道:“热,痒。”

还特别想抱她在怀里,那样肯定很舒服。

殷红豆绞着袖子,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抚他,她很平静地同他商议道:“让我取你的痘浆吧。”

傅慎时紧闭了一下眼,睫毛根部紧成一条线,他道:“红豆,你实在不必。”

殷红豆双手扶在墙上,道:“我跟你解释过了。而且我问了胡御医,接痘之法是有人在用的。”

傅慎时扬着唇角道:“胡御医还说了,只是听说而已,没见过。”

“我认定这个法子,我迟早会用的。”

傅慎时蓦然睁开了眼,声音又冷又冰:“红豆,你从前不是这样。”

她从前多爱惜生命和尊严。

殷红豆知道他有些恼了,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天花之狠毒,众所周知,我若接成功了,免于一死,否则传到城里,我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傅慎时不说话。

上一篇:七零之悍妇当家 下一篇:东宫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