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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148)

殷红豆抬眼,见宁王面有笑色,又看了一眼傅慎时。

傅慎时当然不敢对她的手艺做评价,只不过默默地喝完了汤。

午膳的时候,宁王留了二人用饭,三人又同桌进食。

饭罢,宁王才打发两个人离开。

殷红豆和上次一样,能和傅慎时一起同行一段路,她眉飞色舞,出了主院便故意放慢脚步,支了丫鬟往后边站着,与傅六低声抱怨道:“憋死我了。”

傅慎时问她:“怎么了?”

殷红豆撇嘴道:“你知道我从前最是无状,现在言行日日有人监督,日后说不定还有人过来教我‘规矩’,日子过得好累,好想念从前在外面的日子。”

傅慎时道:“你总要习惯的。”

殷红豆轻叹道:“慢慢学呗。”她眼尾一抬,问他:“我看王爷对你态度尚可,他可说过什么没有?”

傅慎时摇摇头,道:“不知道。王爷叫我去下棋而已,没说别的。”

殷红豆绞着帕子道:“好吧,王爷今儿喝了我的汤了,明儿再叫他吃我的粥,后天再吃我的菜。迟早能和他说上正事。”她嘴角咧着笑,双目妩媚,道:“我顺便悄悄替你打听王爷的喜好,投其所好总是错不了的。”

傅慎时嘴角微动,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殷红豆觉着傅慎时不对劲,就问他:“你不高兴?王爷这不是还没表态吗?”

他们身份好歹相差的没有以前那么大了,说服宁王可比改变她的丫鬟身份容易,傅慎时怎么会不高兴呢!

傅慎时眉心微蹙,扯了个淡笑,道:“没有。”

殷红豆撇嘴道:“你瞒得了我?到底怎么了?是王爷跟你说了什么,你不想告诉我?”

傅慎时摇首,道:“没有。”

那些话,即便宁王不说,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殷红豆锁眉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懒得逼你!”

傅慎时放软了声音道:“真没有。”

殷红豆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没有就没有吧。记得我刚才说的哦!上京之前我多去王爷那儿,你也常去,争取咱们进京之前就定下这事儿。”她笑着道:“然后你就赶紧上门提亲,不然我要被别人抢跑了!”

傅慎时心中刺痛,面上不显,他嗓音低沉道:“你到了,外面热,快回吧。”

殷红豆点点头,走了,傅慎时望着她袅娜的背影,抿紧了泛白的唇。即便他记得很清楚,她说过不在乎他的腿会不会好,但他自己没有办法不在意。

傅慎时回了客房关上门待着,他照着镜子,叫时砚扶着他起来。

时砚问他要做什么,是去罗汉床上坐着还是去床上歇着。

傅慎时却道:“我想走路,你扶着我试试。”

时砚难得有诧异的神情,到底还是默默扶着傅慎时站起来。

傅慎时双腿无力,根本站不稳,有时砚架着,他勉强能站住,他叫时砚稍稍松开,时砚说不行,他不拧着眉,推了时砚一把。

时砚往后一仰,傅慎时自己也站不住了,他往后倒去,扶上轮椅,轮椅往后一滑,他摔了一跤,脑袋也磕着了。

傅慎时不觉得疼,但是心里充满了一股子火气,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疼过之后又是深深地虚无感,迷茫得让人难受。

这是和从前完全不同的痛感,这种难过,竟没法化解。

时砚扶着傅慎时起来。

傅慎时还想试,但胸口那份难受的劲儿,让他只想闭上眼躺着。

真定下了一场雨。

云收雨过,天晴山空,绿树垂荫,廊檐如画。

殷红豆煮了粥给宁王送过去,她看见傅慎时也在,就更高兴了。

宁王知道殷红豆是因为傅慎时才来的,左右是当着他的面,两人不会越矩,他也有机会和女儿相处,便做睁眼瞎,装作不知,美滋滋地享受女儿的“孝心”。

殷红豆机灵,会察言观色,渐渐能和宁王说上话了,她不经意间就摸索着宁王的脾性和喜好,得了一点点消息,都要趁着甬道上同行的时候告诉傅慎时。

傅慎时也都听到心里去了,但他迎合宁王和殷红豆讨宁王欢喜,完全是两个结果。

他不免更加沮丧,便有一日没去宁王院里。

第120章

殷红豆没在宁王跟前见到傅慎时, 还以为他病了,侍奉在宁王跟前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

宁王说教她下棋, 她也听着下棋的规则,有些走神,宁王恍然不觉, 还耐心仔细地跟她讲棋子不同,棋局的变幻,殷红豆倒不好意思辜负宁王, 便认真地听起来。

棋艺不简单,殷红豆学了一会儿,也就是粗通而已, 下不了几颗子,她怕宁王没趣味,教他下五子棋。

宁王本就愿意依从殷红豆的性子, 何况五子棋不难且有趣,便陪她下了几局。

殷红豆下五子棋厉害,连赢了宁王好几把。

宁王很高兴, 胡子都翘起来了,殷红豆能赢他,说明是用了心的。

父女两人下了许久, 中午宁王留她用膳, 吃过饭, 宁王与她一起进屋去说话。

两人还是头一次单独在次间里相处, 比之从前,少了很多局促,宁王渐渐敢与殷红豆说些心里话了,他望着她微有哽咽道:“你很像你母亲……尤其是眼睛,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殷红豆垂首不语。

宁王忽然有了兴致,起身道:“我领你去看看你母亲的画像,好不好?”

殷红豆点头。

宁王带着殷红豆去了书房深处,兴致勃勃地拿了宁王妃的画像出来,给她看。

殷红豆心怀敬重,双手捧画,仔细赏阅,道:“我……与王妃的确很像呢。”

宁王一笑,道:“是罢,我没骗你。”

二人在书房里坐了一刻钟,宁王便领着她出去,一边走一边道:“丫头,估摸着折子已经上京了,有些事我要与你说。”

殷红豆略抿嘴角,道:“您说。”

宁王负手在廊下慢步,道:“肯定不能对外说你是长兴侯府的丫鬟,我想着给你找养父母,正好是家里有女儿没养大的人家,不过这样的人家不好寻,只是个小官之家,你不要委屈,以后父亲都会补偿给你的。”

殷红豆心中暖意融融,感受得到宁王一片爱女之心,便道:“您已经替我思虑十分周全,我并不委屈。”

宁王“嗯”了一声,面有笑意。

廊下挂着一溜的鸟笼子,肥嘟嘟的鸟儿啾啾地叫着,圆溜溜的脑袋左右转动,仿佛一颗小球,殷红豆多看了一眼,宁王抬起下巴往鸟笼那儿一扬,就问她:“你喜欢?”

殷红豆摇头道:“我不会养,也没有时间照顾鸟儿,看看就好。”

宁王颔首笑着,道:“其实交给下人就行。”

殷红豆还是没有要养的意思。

宁王仍旧在廊上走,殷红豆跟在他身侧往后一点的地方,他道:“你认养父母之后便要认祖归宗,祭拜了祖宗,家里要给你办堂会,大肆宴客,你不用怕,有现成了嬷嬷教养你,倒不必你学得精细,只知道个大概就是。”

他还是担心殷红豆紧张,就道:“到时出错也没干系,在真定,没有人敢说你一个不字。”

殷红豆知道,这是必要的流程,便道:“我不怕的。”

不过是不要失态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还不至于畏手畏脚。

宁王面色含笑,欣慰地点着头,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流落京城,竟也有做郡主的气度。

宁王又细说了几件事,便叫殷红豆回去,不必拘在他这儿。

殷红豆心里惦记着傅慎时,行了礼便走了。她以为傅慎时病了,想去探望,丫鬟却提醒她说:“郡主,若您要去,吩咐奴婢就是,不必劳动尊驾。”

殷红豆嘴角微沉,一个丫鬟怎么敢拦她,还不是宁王授意,她也没有胡来,只叫一个丫鬟去瞧一瞧,她则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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