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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24)

偏偏张夫人就是同意了,她也拿出老侯爷当年留下的玉佩,示意丫鬟拿去交换。

傅慎时捏着玉佩没松手,道:“口说无凭,张夫人立字据为证。”

张夫人咬着牙齿,嘴角下沉,道:“好。”

笔墨印泥也是早就备好的。

秦氏也并未阻止,毕竟她想要的并未失去。

张夫人奋笔疾书,生怕傅慎时反悔一般,潦草地写完了字据,签了名字按下手印,递给他,道:“现在可以换回玉佩了吧?”

小娘子抽抽搭搭地扯着张夫人的袖子,哽咽不舍道:“娘——”眼看着婚事不成了,她心里急切起来,却因为刚受了羞辱,又面皮薄,心里的话并不敢多说。

张夫人不理会糊涂女儿的举动,警示她一眼,便叫丫鬟将字据和玉佩送了过去。

殷红豆上前一步,接过两样东西,双手递到傅慎时跟前。

傅慎时不急着接东西,他不屑地将梨花白玉佩扔到小娘子的脚边,连个冷漠的眼神都没给她,便看向殷红豆,从她手里拿过属于他的东西。

两手相触,傅慎时的指尖抚过殷红豆冰凉的掌心,他眉尖微动,忽又想起廖妈妈说“夏捂痱子冬生疮”,便盯着她的手多看了一会儿,葱白水嫩的手指并不像是做了很多粗活,甚是清秀好看。

短短几瞬,傅慎时便挪开目光,收好了东西,同秦氏道:“母亲,可以回去了。”

秦氏也不想再留下看张家母女的苦脸,便领着侯府仆人出去,时砚推着傅慎时跟上,张夫人左脚迈出去一步,道:“傅六,记得你的承诺!”

傅慎时抬手命时砚停下轮椅,语气疏离道:“有字据为证,张夫人何惧。”

这时候张夫人才开始肉疼和后怕,她极力克制着,等人走了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没了外人,小娘子挽着张夫人的手哇哇大哭。

张夫人又气又恨,愤懑兼自责道:“都是我把你宠坏了!”

暖阁门口,萧山伯夫人“恰好”从远处走过来,秦氏同她道谢,傅慎时也稍稍点头以示辞别。

萧山伯夫人也不多问,亲自把人送出了跨院。

秦氏与傅慎时出萧山伯府的路上并未说话。

待到了长兴侯府,秦氏才不明所以地问道:“张阁老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她语气十分平静,妆容依旧精致,打扮庄重,很有宗妇的模样。

傅慎时冷幽幽地启齿:“张阁老是不会同意,但是张夫人会同意。”

待明白过来,秦氏喉中一哽,半晌才问道:“六郎,你是在怪娘?”

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傅慎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秦氏追了两步,连着叫了几声“六郎”。

轮椅停下,傅慎时将张夫人立的字据撕碎了扔在地上,秦氏终于不再追了,拂袖而去。

第21章

京中传言,傅慎时与张阁老之女八字不合,遂亲事作罢。

长兴侯亲自面见天子说明,皇帝并未深究,只略问了几句傅慎时的日常,便揭过此事。

而后张家也依诺把差事给了长兴侯府,这好差事儿落到了世子傅慎明的头上。

长兴侯府长房四个儿子,傅慎明将来要承袭爵位,早就在朝中谋了个官职,如今肥缺到手,便顺利调任。老二傅三只在朝中挂了个闲职,多半时间是在帮家族打理庶务,油水来了,他也少不得帮忙周旋。

余下五岁的盼哥儿和傅慎时,都帮不上什么忙,前者还在启蒙阶段,后者则整日在院子里练长鞭。

殷红豆刚做完午膳从厨房出去,耳边鞭声啪啪作响,花桃树下的木桩子被抽打得掉了漆。

她走过去道:“六爷,午膳已经好了。”

傅慎时看了看日头,淡声问她:“往日是这个时候用膳的么?”

当然不是,但是不早些做饭,傅慎时这么抽打下去,手岂不是要废了。到时候时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廖妈妈弄不好会让她贴身照顾,殷红豆才不愿天天待在傅六身边。

她回话道:“廖妈妈吩咐奴婢早些做的。”

傅慎时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停下了手中的长鞭。

他的勒红的手指微微地颤着,手背完美无暇,掌心里却是旧伤加新痕,十分刺目。

殷红豆默默地垂眸,她不喜欢傅慎时这种自虐式的发泄方式。

时砚将帕子递给了傅慎时。

擦了擦脸,傅慎时吩咐道:“回屋去。”

殷红豆回厨房把饭菜端进屋,便也回厨房吃了午饭。

半个时辰后,时砚把案盘端来厨房,殷红豆有些诧异,傅慎时胃口尚可,饭菜竟吃的七七八八了。

这么说来,他心情应该是好些了?

殷红豆正思忖着,廖妈妈回了重霄院,进厨房问她傅慎时吃了饭没有,她道:“与平常饭量一样。”

廖妈妈笑了笑,道:“那就好。”她顿时又叹了口气,道:“我照顾了六爷这么些年,幸得他想得开,不然早就……”

早就自缢了吧。

殷红豆下意识地在心里接上了这句话。

长兴侯府不是寻常人家,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先是家主和宗妇,然后才是子女的父母,在侯府的利益前,傅慎时既不是唯一的嫡子,如今也不能替侯府创造价值,很多时候都注定要做出巨大的牺牲。

殷红豆想起傅慎时手上的伤痕……大概除了自虐,他不会,也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自我愈合。

廖妈妈开了个话头便不说了,纵有千言万语,作为下人,她也不该多说,更不该跟丫鬟说。

二人默契地闭口不谈,院子里突然有了外人说话的声音,廖妈妈和殷红豆一道出去瞧。

二门上的婆子带着一个灰白长须的男子进来,廖妈妈快步地迎过去,笑道:“胡御医,您来了。”

富贵人家平常都会请医术高明的大夫诊平安脉,傅慎时残废的双腿本是旧疾,原该经常诊脉,不过多年诊治不见好,他又时常受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小伤,便不大爱见大夫,诊脉频率从每月一次降为一年三四次。

所以殷红豆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胡御医。

廖妈妈打赏了门房婆子几个钱,见书房的门开了,便领着胡御医往书房去,一边走一边道:“上回见您还是年后不久的时候。”

胡御医扶了扶药箱上的鹿皮肩带,笑呵呵道:“是了,郎君近来如何?可有什么特殊情况?”

廖妈妈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您知道的,便是有,六爷不大跟我们说。”

胡御医了然颔首,跨上台阶,与廖妈妈一道进屋。

关于傅慎时的腿伤,府里的几乎没人详细地谈论过,殷红豆有几分好奇,在厨房里提了一壶热茶,悄悄跟了上去,蹲在窗户下听墙角。

胡御医把完脉,正在询问傅慎时一些病情,问他是否有疼痛或者发麻的症状,他语气冷淡道:“没有。”

沉默了一阵,胡御医也未多问,转而问他近来胃口好不好,睡得是否安稳。

傅慎时态度敷衍:“好。安稳。”

墙下的殷红豆翻了个白眼,胃口好个屁,这一个月里,傅慎时有好几天都没吃饭,还有去萧山伯府的前一天,他可是通宵未眠的。

她蹲得累了,便靠在了墙上,头上梳的是双丫髻,两个包包正好露在窗沿之上,从窗户里面看去,高丽纸上的影子,像一只猫熊支着俩耳朵。

傅慎时余光瞥过去,就看到了这一对“耳朵”,游神之时,并未听到胡御医说的话。

胡御医不得不再次提高声音道:“傅六郎君,你的腿若和从前一样,倒是没有大碍,日常多加按摩化瘀便是。但是你脾胃虚弱,须得吃几方药调理半月,还得有些忌口,尤其茶水不可再用。”

傅慎时愣然回神,抬了抬眼皮子,随口“哦”了一声,道:“胡御医交代给廖妈妈便是。”

廖妈妈只得同胡御医笑一笑,再吩咐时砚道:“把笔墨放那边桌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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