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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37)

抄完了词,殷红豆抬眸道:“六爷,奴婢能写好,不过不习惯而已。”

别扭她的脖子!

傅慎时挪开了视线,低头去揭桌上的纸,端详了片刻,字倒是方方正正带着女儿家的秀气,他半晌才道:“……没什么骨气。”

这是说她的字儿没气节。

殷红豆悄悄翻个白眼,命都快没了,要骨气有屁用!

傅慎时又问她:“跟谁学的?”

“在厨房做事的时候,没事儿在地上比划两下,倒是比毛笔用的顺手些。”

傅慎时懒懒道:“炭笔倒也可用,也不易擦除,不过毛笔还是要学,炭笔上不得台面。”

殷红豆大喜,道:“奴婢明白!”

正说着,廖妈妈来了,中秋节她回去过了节,忙着家里的小子亲事,今儿下午才得空进来看看。

廖妈妈笑着走进来说:“六爷,过两日府里要办赏菊宴。”她脸上笑色愈深,显出酒窝,道:“方小娘子也要来,这倒好了,您能同小娘子说上话了。”

傅慎时神色淡漠道:“哦。”

廖妈妈又嘱咐殷红豆道:“你也跟去,院子里交给翠微看着便是。”

“那必须的!”殷红豆忙不迭应了,她巴不得早些跟方素月打好关系,方便早些出府,省得再受傅二的骚扰。

第29章

中秋过后, 秋风劲吹,满园落尽了树木的叶子, 水中的荷花也失去了夏日的风韵, 长兴侯府里处处飘零着枯黄的秋叶。

菊花宴会如期举行。

这次的宴会倒没带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长兴侯府就图个热闹,大夫人不光请了方家人,连萧山伯夫人也请了来。

大清早丫鬟们便鱼贯而入花厅, 摆放东西,准备吃食和主子们要玩的东西, 各院主子也陆陆续续赶往花厅。

重霄院里, 殷红豆伺候着傅慎时用过了早膳, 撤下碗筷送去厨房, 翠烟就拦下了她。

翠烟是二等丫鬟拨过来的,到重霄院的这些日子,她倒还算老实, 煮茶做饭,很是勤快,不过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透着精光, 盯着上房和殷红豆住的厢房。

殷红豆心里明白的很,却未点破, 无意之间也注意着翠烟的行为举止。

熬了这么些日子, 翠烟终是憋不住了, 她在厨房门口拉住了放碗筷的殷红豆, 灿笑着叫了一声“红豆姐姐”, 声音又甜又脆。

殷红豆要是个男人,许是要心软的,但她是个女的,而且算起年纪,她现在可是比翠烟小了足足两岁,这声“姐姐”,她可受不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翠烟,道:“有什么事?”

翠烟机灵,她塞了一块银子给殷红豆,道:“姐姐,我有些事想要请教……”

殷红豆没收银子,她塞回翠烟的手里,道:“你说便是。”

她喜欢钱,但不喜欢受贿,已经拿了傅六的钱财,便忠其之事。

翠烟面色微僵,试探着道:“……姐姐到底用什么法子叫六爷另眼相看?”

殷红豆嘴角微抽,反问道:“另眼相看?你确定你没说错?”

旁人真的是只看到她“受宠”,却未看到她吃苦头的时候,她几次虎口脱险,赚的也是卖命钱好不好?

翠烟挤眉弄眼,笑的有些暧昧,道:“府里的人都这么说的。”

殷红豆听这话里有话,立刻警惕起来,道:“府里的人?哪些人?”

眼看傅慎时就要同方素月定亲,这类传言,很容易就传成丫鬟勾引主子,这可不是好事儿!

翠烟道:“府里下人早就传开了,谁不知道姐姐得宠?我既来了重霄院,也没可托情之处,以后也只能在这里待下了,我从进府六年,从粗使丫鬟到现在也不容易,我知道姐姐也是粗使丫头过来的,我也想跟姐姐一样,做一等丫鬟!不过摸不清六爷的脾性,还请姐姐提点两句。”

殷红豆脑子里子还在想翠烟说的第一句话,她没想到,重霄院这么偏僻安静的地方,闲话传的可够远的,而且完全是讹传,她可没觉得傅慎时优待她,不过是普通的主仆关系而已,只有廖妈妈尤其青睐抬举她,才显得她受宠而已。

她挑眉问翠烟道:“想知道?”

翠烟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殷红豆笑了笑,道:“可不能白叫你知道。”话音刚落,她从翠烟手里把银子抠出来,抬眼笑道:“就四个字——忠心耿耿。”

贿赂她的银子不能要,但想要从她这儿买“道理”过去,还是要花钱的!

殷红豆说罢就捏着银子走了。

翠烟气得跺脚,她难道不忠心吗?就那四个破字,还花了她一块碎银子呢!

殷红豆快步进了上房。

一切都打点妥帖,时砚推着傅慎时出了重霄院,殷红豆也提着小包袱跟上,院子里仍旧留了翠微照看。

到了园子里,未至花厅,就先看见宽敞的水榭上,上百株菊花,五颜六色,高低排列。

勋贵之家夸耀富贵的法子总是格外吸引人,殷红豆见了这般盛况,也忍不住多瞧两眼。

正好水榭没有人,提前去观赏正好。

傅慎时无意去水榭,殷红豆却在他耳边道:“六爷,奴婢有一事相问,不过此处不便说。”

他往水榭上瞧了一眼,一眼望过去花海一样,倒是很容易招人眼。

傅慎时吩咐时砚道:“去水榭。”

三人走在长廊上,他便问殷红豆:“何事?”

殷红豆嗅着水榭里的香气,道:“一会子要见方小娘子,奴婢怕说错话。奴婢记得小娘子今年十八,守孝三年整,不是说守孝足两年便可么?”

古时为父母守孝三年,实则只有两年整,方素月守了三年孝,倒叫殷红豆奇怪。傅慎时与方素月眼看要定亲,应该要避嫌,不过又不能不往来,有些事儿必须殷红豆去做,她怕一时错口提了方家已经去世的长辈就糟了。

傅慎时解释道:“替祖父母守孝一年即可,她祖父先去世,没过多久祖母也去世了,前前后后耽搁了三年。”

殷红豆点着头道:“原是如此,奴婢明白了。”

她的视线扫了过水榭的菊花,有黄白色蕊若莲房的万龄菊,粉红色的桃花菊,白而檀心的木香菊,黄色而圆者的金铃菊,还有纯白而大者的喜容菊,品种繁多,争奇斗艳,瑰丽夺目,美不胜收。

傅慎时顺着殷红豆的视线看过去,菊枝弯曲如伞盖,花朵密如锦缎铺陈,他一面让时砚推着他出去,一面淡声道:“这些不过是为了卖弄富贵,真正会赏花的人,当寻觅无锡荡口珍贵奇异的甘菊,用古雅的陶泥花盆种植株两三株,待到花开的时候,茎干挺拔秀美,叶子浓密厚实,再置于几案卧榻间,坐卧把玩,才叫领悟菊花的之真性情。”

殷红豆没见过傅慎时说的东西,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但是这段话从他嘴巴里缓缓地吐出来,便让人心生向往,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勾勒出了相应的场景。

她笑一笑,道:“这般雅事,奴婢是没福气享了。”

傅慎时并不言语,主仆三人一道去了花厅,见过长兴侯府长者之后,便坐了下来。

没多久,方家的人和萧山伯府的人就到了,方夫人的小儿子也闹着要看侯府,便一道来了,他们与秦氏见了礼,便同长兴侯的小娘子和爷们一道去水榭赏花。

这种场合,少不得作诗投壶画画,傅慎时技艺超群,他便懒得参与,坐在临水的角落里,而其余小辈们则玩的不亦乐乎。

秦氏与方夫人看着欢笑的孩子们,也都忍不住笑了,两人接耳说了会子话,潘氏同萧山伯夫人也有说有笑,四人一齐起身往花厅暖阁去了,水榭这里交给了世子夫人姜氏照看。傅慎明和傅三兄弟两个也走了,傅二根本就没来。

没了长辈,只几个年纪不大的太太坐镇,二房的小娘子和爷们便闹地越发厉害,语笑喧阗,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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