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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41)

傅慎时看着诚惶诚恐的四个丫鬟,眉目冷酷道:“审?你和时砚两个直接去搜屋子。”

殷红豆抬头犹豫了一下,毕竟她骨子里觉得这是在侵犯别人,时砚却毫不犹豫地跨出门槛,往翠微住的西厢房去了。

为了避嫌,殷红豆则去了另外三个丫鬟的房间。

丫鬟们的房间都很简陋,傅慎时并未吩咐替她们特意布置,殷红豆搜找起来也很容易,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私人用品,并没有赃物。

殷红豆比时砚晚一些回书房,她蹙眉朝傅慎时道:“回六爷,没有找到墨。”

时砚也向殷红豆摇了摇头,示意翠微的房间是干净的。

剩下来的,便只有时砚和殷红豆的房间没有搜过,时砚跟了傅慎时多年,决计不会动主子的东西,而殷红豆才来了几个月。

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殷红豆扫了翠烟一眼,忽地头皮一紧,面色微白,秀眉拧了起来,她顿时又想起了什么,瞬间舒展了眉头,主动道:“六爷,还有奴婢的房间没有搜过。”

傅慎时迟疑地看着殷红豆,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隔扇外,眯了眯眼,声音微冷地吩咐道:“时砚,去搜。”

时砚动作迅速,他很快便从殷红豆房里出来,在她衣柜的最底层空荡荡的抽屉里,找到了丢失的墨。他双手仔细地捧着墨,弯腰奉到傅慎时跟前。

“六爷,奴婢没有偷墨。”殷红豆面目平静,一丝惊慌也没有,她冷静地看向傅慎时道。

傅慎时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殷红豆诧异地看着傅慎时,证据确凿,他却相信平日里这么爱钱的她?

翠微肩膀瞬间软了下去,吐出一大口气,六爷相信红豆就好。

翠烟双肩崩得紧紧的,嘴里散开浅浅的血腥味。

庭院内秋风呜咽,如泣如诉,书房廊下无端死寂。

傅慎时双手交握着,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散,他望着殷红豆道:“我送过你一块好砚,那块你都用不完,这块绝不是你偷的。”

殷红豆瞳孔微缩,抬眸惊诧瞧着傅慎时,樱桃小嘴微张,透出一点点粉嫩的舌尖——他何曾送过她好墨?

傅慎时不仅相信她,还替她解围。

其实她有法子自救的。

殷红豆嘴边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垂头顺着他的话道:“是了,奴婢都有了一个好墨,难不成能偷了去凑对儿,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傅慎时敛起温和的表情,冷森森地看着外边的四个丫鬟,声音轻若羽毛拂面,道:“现在自觉站出来,我只要你一根手指头,倘或叫我亲自审……”

他话未说完,几个丫鬟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翠烟面色最是惨白,如同傅了一层白面粉。

第32章

傅慎时说, 如果偷墨锭的人现在站出来, 代价只是一根手指头。

以殷红豆对傅慎时的了解, 他绝对不会大发慈悲的,只怕是还有后招。

几个丫鬟吓得低声啜泣,两个三等丫鬟双肩都软了下来,倒不像是跪在地上,更像是坐。

傅慎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戒指,他挑起眉毛,嗓音依旧冰冷低哑:“没人承认?”

他轻笑一声, 左手支撑在轮椅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抵住侧脸,眼睑半阖,眼尾微抬, 眸光阴冷, 吩咐时砚道:“取印泥。”

时砚去找印泥, 很不巧,印泥用完了,他需要去库房里领。

殷红豆眉毛一抬, 立刻知道傅慎时破案的法子是什么,她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采集指纹的方法在古代只运用在画押上吧,没想到他能用在这件事上, 脑子还真是挺好使的。

傅慎时才没心情跟丫鬟们干瞪眼, 他吩咐殷红豆推着他回到书桌前, 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闲散地看书。

殷红豆走到门口,同四个抽泣的丫鬟道:“都跪外面去吧。”

省得吵得傅慎时心烦,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坏的后果。

四个丫鬟里,两个三等丫鬟已经腿软得不能走路,几乎连滚带爬地到了廊外。

翠微两腿也在发颤,殷红豆扶了她一把,挽着她的手去了上房廊外。

待丫鬟们都跪院子里去了,殷红豆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翠烟脸上,真心地提醒道:“不管是谁拿的,若听我一句劝,与其连累别人罚跪,不如现在快些自己承认吧。”

翠叶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问殷红豆:“红豆姐姐,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也会被剁手指头吗?我也会死吗?”

殷红豆柔声安抚道:“你放心,不是你偷的,你肯定会没事儿。”

翠叶还是不信,哭得直打嗝。

殷红豆道:“等时砚拿了印泥来,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翠叶哭声收敛,连忙问道:“真的吗?”

殷红豆道:“真的,六爷那块墨锭是崭新的,除了时砚碰过,便是偷儿碰过,只需印下你们四个双手的拇指印,与墨锭上的指印做对比即可。墨锭光滑平整,对着太阳仔细辨别,便能查看得一清二楚。”

翠烟心中一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牙槽都在发颤,虽是秋日,可今日无风,并不多冷,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下,如江水不绝。

殷红豆赶紧蹲下身,好言好语地安慰翠烟道:“别哭呀,放心吧,六爷绝对不会冤枉你的,快别哭了。”

翠烟哭得提不上气,抽抽搭搭,面色煞白,似病了三年五载一般,她绞着衣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像是喜极而泣,哽咽着问道:“真、真的吗?真的能对比出指头印吗?”

殷红豆笑一笑,意味深长道:“当然是真的。”

翠叶开心地抓着翠竹的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清白了,呜呜,我都快吓死了。”

翠竹肿着眼睛抱着翠叶哭,道:“希望六爷狠狠地惩罚那个贼!”

她们不仅被连累罚跪,还以为此事无解,要跟着偷儿一起剁手指头,甚至丢掉性命,早就吓得失魂落魄,眼下知道有法子证明清白,心里的恐惧瞬间变成了浓烈的怨恨。

翠竹知道翠微从前就在重霄院当差,她往前跪了一点,俯身笑着问她:“翠微,六爷抓住诬陷红豆姐姐的丫鬟,真的会剁手指头吗?”

翠微点了点头,道:“会。”

翠竹挺直了背板,冷哼一声道:“一根手指头哪里够,敢偷主子的东西,剁掉她的十根手指头才好!”

翠叶小声补了一句,道:“我瞧六爷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说不定真要剁她双手呢!”

翠竹巴不得立刻抒发心里的恨意,她压低了声音问翠微:“以前六爷都怎么发落犯错的丫鬟呀?”

翠叶也好奇地竖着耳朵听。

翠微单手拳在嘴边,声音极细且带着恐惧,道:“说闲话的割舌头,从根上割断,看了不该看的就扣眼珠子,用匕首剜出来……”

翠竹兴奋地道:“太好了!六爷这回肯定不只是要她一根手指那么简单!”

翠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流失。

殷红豆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陷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翠竹看着跪在最左边的翠烟,见她一动不动,心下生疑,正要问她一句,时砚拿着新印泥来了,众丫鬟顿时噤声。

时砚进房间取了干净的白纸,从左往右,先拓印了翠叶的指纹。

跪在第三个的翠微,眼中含泪地在殷红豆手中的白纸上,按下一对大拇指印,末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时砚捉住翠竹的指头摁在洁白的纸上,最后只剩一个翠烟,她胸口大起大伏,殷红豆将白纸和印泥拿到她跟前,道:“来,按吧。”

翠烟却疯癫一般,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如同羽箭划过铁墙,令人头皮发麻,她一把挥开了印泥,坐在地上往后退,惊恐地看着殷红豆,仿佛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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