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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8)

双眸微瞪,殷红豆略感诧异,这就疯了,看来虎口脱险,她当真吓的不轻。

殷红豆又问道:“若是不疯,廖妈妈觉着大夫人该如何处置她?”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廖妈妈很喜欢殷红豆,而且这丫头的卖身契也到了秦氏手里,她也就没太避讳着,直言道:“若是不疯,勾引主子,也该发卖或者打死。大夫人不过是看在二夫人的面上,又念着侯府的名声,才饶过她。”

不过动些歪心思就要被打死,殷红豆心里毛毛的,她问道:“若是该打死,主子可否能亲自动手?”

廖妈妈道:“自然是能的,不过大夫人是长兴侯府宗妇,自不会去干这等丢份儿的事。你难道没见过丫鬟受处置?那都是粗使的婆子们动的手。”

如此说来,傅慎时此举……竟然还是合法行为,殷红豆不死心又问:“廖妈妈,这可是依律来的?”

廖妈妈道:“自然是的,大业律法有载‘婢女辱骂主子,当处以绞刑’,便是死罪,何况那丫鬟那般冒犯六爷。”说罢,她嗔了殷红豆一眼,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也记不清,仔细哪日犯了错要吃苦头的。”

殷红豆灿笑道:“记是记得的,却记不得这般清楚。廖妈妈倒是厉害,竟记得一字不差。”

廖妈妈笑而不语,她已经脱了奴籍,这些律法用不到她身上,不过从前要管束下人,规矩自然不能忘。

闲聊之间,廖妈妈心情好了些,殷红豆去厨房做糕点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她跟着一块儿在厨房用了晚膳。

一边忙活,殷红豆一边琢磨着傅慎时不吃饭的事,她想,傅六应该是觉得委屈吧。毕竟大夫人为了给二夫人做人情,轻易就放过了侮辱他的丫鬟,给二夫人留了脸面。

殷红豆不禁设想,若是大夫人知道丫鬟不仅勾引傅慎时,还无意之间调教了傅六一番,不知大夫人会不会重重发落丫鬟,狠狠地打二太太和潘氏的脸,给儿子出气。

到底是别人的事,殷红豆便没有继续多想,她总不可能去大夫人身边多嘴告状的。

小厨房的锅里还在烧着底汤,殷红豆快速捏着馄饨馅儿,准备做一碗馄饨和一份沙糕。

馄饨的是鱼肉馅儿的,新鲜打捞上来的清江鮰鱼,走水路运到京城,侯府厨房采买的婆子清早去菜市买的,处理的干干净净。

片了肉,殷红豆把鱼肉剁成馅儿,等汤开了,便把馄饨扔下去煮。

翠微吃了晚饭,闻到底汤的香味忍不住凑过来,下巴磕在殷红豆的肩头,憨笑道:“红豆……”

“放心,包了你的份儿,等我煮好了廖妈妈给六爷送了去,剩下的就是你的。”

紧紧地抱住殷红豆的腰,翠微兴高采烈道:“红豆,谢谢你!”

吸着气儿收腹,殷红豆道:“翠微,你先放开我,腰都给你捏断啦!”

慌忙松开,翠微肉嘟嘟的手在殷红豆腰上比划两下,惊奇道:“红豆,你这腰怎么这么这么——细啊。”

抿笑不语,殷红豆总不能说,因为她平日里吃的算少的吧。

廖妈妈指着翠微这胖丫头,笑得弯了腰。

没一会儿馄饨就熟了,起了锅,殷红豆盛好了放在案盘上,廖妈妈却道:“红豆,要不你送去吧,我看你很得六爷心意,也许你送去他就肯吃了。”

咚的一声,殷红豆手里的锅铲掉了,干笑两声,她道:“怎么可能,六爷今儿还要罚我呢,还是廖妈妈您去吧,六爷还是比较听您的。”

“这不是没罚么?”廖妈妈又道:“我去叫了时砚过来问问。”

等时砚过来了,他一双漆黑温润的眼睛盯着殷红豆看了看,同廖妈妈道:“让她去试试。”

翠微也说:“红豆妹妹,你去试试。”

“……”

真的是……关键时刻卖的一手好队友,殷红豆欲哭无泪,她还犹自挣扎一句:“廖妈妈我……”

“快去快去。”端起案盘,廖妈妈送到殷红豆手上,笑着催她。

“……那我、那我就去了。”

厨房中的三人同时点头,目送她去。

殷红豆还没来得及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便去了傅慎时的书房。

第7章

重霄院的三间上房都很宽敞,两梢间是对称的,书房同卧房一样大。

殷红豆敲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应声,她正想扭头就走,一回头,厨房门口仨人站成一排,送她上刑场似的。

眼看着躲不掉了,殷红豆只好站在门口重重地咳嗽两声,高声道:“六爷,奴婢进来了啊,您不出声,奴婢就当您默许了啊。一啊、二啊、三啊。”

数完数,殷红豆便推门而入,却被书房里的景象给吓到了。

倒不是傅慎时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是书房的格局太有压迫感。

一进门,书房外间的左手边是一道封死的窗户,窗户下面一张黄花梨云头形铜包角长桌,桌子侧边顶着墙壁安放,东边是个大书架,将这一小块空间围成了一个正方形,只留了轮椅进出的一条道。

傅慎时就坐在小小的方形区域里,贴着墙角,身子窝进轮椅,清瘦孤弱。如泥胎木偶,低头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书房的烛光不是那么的亮,他整个人都打上厚厚的阴影,一团影子般的缩在角落,没有存在感。

殷红豆走进去之后,傅慎时似连呼吸都没有,安静乖巧的可怕。

太病态了。

书房静谧的有些诡异,殷红豆看着此时此刻毫无攻击性的傅慎时,已然忘了害怕,她生怕太刺激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案盘,青花狮子戏球纹碗里的馄饨冒着腾腾热气,蛤蜊干粉熬出的鲜汤上飘着嫩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微微皱眉,傅慎时的手指握紧了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明显,像攀附着一条条的藤蔓。

殷红豆本想放下馄饨就走,却觉得好像不算完美完成任务,她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便道:“六爷,廖妈妈说您晚膳没用,想是饭菜不合胃口,所以让奴婢煮了馄饨过来。”

傅慎时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殷红豆。

殷红豆见他有反应,便道:“是您爱吃的鱼肉馅儿,新鲜清江鮰鱼做的。”

说完,殷红豆忽觉傅慎时目光愈发阴森,二人对视着,她摸不准他的心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六爷不吃饭饿坏了身子,廖妈妈必然要担心的……”

书房越发静谧无声,殷红豆双肩一颤,完全不知道傅慎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傅慎时忽沉声道:“你既这般为我着想,这一大碗馄饨便赏给你了。”

微微一愣,殷红豆抬头答话道:“奴婢吃过了,馄饨是专门……”

傅慎时眉尾微扬,道:“是吗?那就先吐出来,再把这碗吃下去。”

“……”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怕是只能以别的方式出来了。

到底不敢违逆傅慎时,殷红豆上前两步,端起温热的青花碗,暗自庆幸还好是温热的,要是滚烫的,她怕是小命不保了。

逼仄的空间里,傅慎时漫不经心地盯着殷红豆的一举一动。

殷红豆她吃的很压抑,眼神不敢乱飘,一口一个,速度很慢。

傅慎时很不满意,他的指尖敲打在轮椅扶手上,嗓音低哑慵懒:“一碗馄饨吃得如吞毒药,却哄我说好吃?你这条舌头,可还想要?”

靠!自古以来的饮食习惯不都是推崇细嚼慢咽吗?她吃得斯斯文文点儿怎么就不行了了?

不过殷红豆并没有真的顶嘴,她相信,割舌头的事儿傅慎时绝对做的出来。

加快了速度,几个馄饨殷红豆囫囵吞枣就咽下去了,天晓得她肚子里的还没消化,又来一大碗馄饨是多么难受。

傅慎时还不满足她的表现,便淡声道:“一丁点都不准剩。否则你把碗也吃了。”

疯子疯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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