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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80)

他见傅慎时问得坦然,仿佛和从前大有不同,思索了片刻,缓声道:“嗯,今年已经过了府试,明年八月就去参加乡试。”

傅慎时只是略微一笑,道:“恭喜,想来永照府试是案首吧?”

薛长光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喜以文媚人,华丽辞藻乃我所厌,堪堪取中而已。”

傅慎时未有一丝诧异。

薛长光喝了茶,问道:“可有棋具,手痒了。”

傅慎时瞧了殷红豆一眼,她点头去取了棋具,摆放在炕桌上。

殷红豆打开两个棋盒,将黑子放在了傅慎时这边,白子放到了薛长光前面,那么这盘棋局,傅六就占了先机。

薛长光忍俊不禁,打趣傅慎时道:“你这丫鬟倒是忠心。”

宝云寺一别,薛长光回头去同方丈打听过傅慎时的事儿,当时就对殷红豆留下了深刻印象。

傅慎时瞥了殷红豆一眼,执起黑子,漫不经心道:“顽劣丫头,也值得你夸她。”

殷红豆不服气的鼓了一下嘴,傅慎时可真瞎,她对上司的忠诚,外人都看得出来啊!

傅慎时嘴上那么说,落子的时候,嘴边闪出不经意的笑容。

薛长光饶有深意地看着傅慎时,跟着落了一子。

傅慎时好斗的性子淡了许多,棋下得很随意,攻势不猛,主守,薛长光嘴角浮笑,也耐着性子跟着他的节奏。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傅慎时道:“入仕也好,若你实在不喜,去翰林院待着便是。”

薛家子嗣丰隆,薛长光虽然出挑,薛家也不是缺了他一个就不行了,他入仕是必然的,但是却可以选个舒服的地方躲懒。

薛长光不大乐观地道:“我若入仕了,便由不得我了。前几天去二殿下府上,听说朝中近来不大安宁。”

傅慎时与殷红豆都对这话上了心思,傅六道:“怎么不安宁?”

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薛长光道:“京杭运河沉船的事儿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傅慎时不疾不徐地落子,道:“略有耳闻。”

薛长光道:“连你都知道了,看来知道的人不少了。活下来的那个人被孙七给打草惊蛇吓跑了,二殿下都动了怒。”

傅慎时没接话,果然薛长光又哂笑道:“也不知道孙七受了哪位高人指点,又用了个巧计将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上门去找他。”

“高人?”傅慎时眉毛一挑。

殷红豆也竖起耳朵。

薛长光不知想起了什么,讥笑道:“孙七还跟他父兄说,法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亏他说得出口,还好他父兄有自知之明,并不信,如实禀了二殿下。不过孙七死活不说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偏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正好在府上,跟着听了几耳朵。”

傅慎时眼睑半垂,其实早已猜到孙七会冒领他的功劳。

可惜无用,孙尚书和二殿下又不是傻子。

孙七还会来找他的。

两人下了两刻钟的棋,薛长光赢了,他却没有多少喜色,从罗汉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傅慎时一眼,道:“慎时,今日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一起以文会人的日子。”

傅慎时嘴边缀着笑容,道:“我也是。”

殷红豆取下大氅,她悄悄地摸了一把领口处蓬松的狐狸毛,柔软舒服,她将大氅双手递给薛长光,送他去跨院那边休息。

薛长光在这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了点佃户们挖来的野菜和着野味煮的粥,跟傅慎时辞了别,就走了。

傅慎时才刚穿好衣服,他还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殷红豆出去夹新碳,不在房中。

傅慎时对镜锁眉半晌,问时砚道:“我这件衣裳是不是颜色太浓了,显得老气?”

时砚抬眸一看,傅慎时穿着绿色的暗纹束腰长袍,料子质地很好,看着只觉得华贵,没有老气,他摇摇头,道:“没有。”

傅慎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道:“给我另找一件来,颜色浅一点的。”

殷红豆夹着碳进来,听见傅慎时要换衣服,便纳闷了,他以前从来不挑拣这个,怎么今儿突然注意起个人形象来了?

第63章

傅慎时在镜子前面整理仪容。

殷红豆专注着烧炭, 没太注意傅慎时举动, 只是又听他说要换衣服, 便净了手去给他找。

找来找去,试了三件傅慎时都不满意。

殷红豆翻箱倒柜, 也不知道傅慎时到底想穿什么衣服, 她臂弯里搭着一件蓝色的羽缎, 她道:“六爷要出门见人吗?”

傅慎时淡淡道:“一会儿去庄子外面看看。”

殷红豆撇撇嘴,外面白茫茫一片, 去了也看不见什么, 穿那么挑剔做什么?她还是将手里的羽缎递了过去。

傅慎时忽扭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件羽缎怎么样?”

殷红豆眨了眨眼,蓦然想起薛长光穿的狐毛大氅,她渐渐明白过来,傅慎时这厮不会是在跟人家比美吧?!

这又是……吃醋了?

殷红豆笑了笑,连忙凑过去替他披上, 两手在他锁骨前面,指头翻动着, 系着带子, 道:“这羽缎有八分美,不过穿在六爷身份, 就有十分美了。”

傅慎时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殷红豆继续道:“您这一身, 比流云公子昨儿穿得还好看。”

傅慎时皱了皱眉, 冷声道:“我又没问你这个。”

殷红豆腹诽:是啊, 你没问,可我不能不说啊。

傅慎时果然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愉悦些许,道:“好了,就这件吧。”

殷红豆眯眼一笑,转身去准备暖手炉等随身物件。

时砚扶着傅慎时站起来,整理好衣裳,复又坐上轮椅,往门外去了。

殷红豆穿着耦合色中袄,穿着厚厚的靴子,从上到下,带着昭君套、围脖、手套,怀抱一把伞,半张脸都埋在围脖里,就一对漆黑的眼睛和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

主仆三人出了房门,庭院里,王武正在练拳,几人相互打了招呼,殷红豆他们便从前门到院子外边去。

廖妈妈和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子在倒座房里烤火,她听到动静,跟了出来,手里也抱着个暖炉,追上来问:“六爷要去哪里?天儿太冷了,外边没有几个佃户,您别走远了,远了迷路了就麻烦了。”

傅慎时羽缎上还有一圈儿蓬松的兔毛,围着他瓷白精致的脸,在冰天雪地里显出几分稚嫩和青涩,他淡声道:“只去附近看一看就回来,外边冷,您回去吧。”

廖妈妈点了点头,交代了殷红豆两句,便转身回去了。

主仆三人行走在疏松的雪地上,留下几个脚印和车辙印。

殷红豆怕冷,她脸颊都冻得绷紧了,她道:“六爷,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儿一眼望去都是远山,在院子门口不一样看得见?何必走远了看?”

傅慎时就是出来透透气,看一看雪日的美,殷红豆这个俗丫头这么一说,有些扫兴致,可他刚出来就回去,岂不是太顺着她的意思了?

他脑子里转了好几道弯儿,才道:“你要冷你就回去。”

殷红豆低哼一声,傅慎时没回去,她敢回去吗?她低着头,用力地踢着脚边的雪,孩子气得很。

傅慎时瞧着她脸颊气鼓鼓的,嘴边抿了个笑。

殷红豆慢慢地跟在轮椅后面,左脚踢一下,右脚踢一下,玩着玩着身上就热了,也玩出了些乐趣,她将伞塞给时砚拿着,在雪地里揉了几个雪球放在脚边。

她朝着傅慎时那边喊:“时砚,你回头。”

轮椅正好停下了,时砚和傅慎时一起回头,雪球糊满了他俩的脸,跟唱戏的丑角儿鼻子中间那块儿的色彩一样,殷红豆乐不可支,捧腹大笑。

傅慎时抹掉脸上的雪,嘴角落了些纯白的雪屑,化在他的唇角,冰冰凉凉的,嘴边竟又发了热,他黑着脸看向殷红豆,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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