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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01)+番外

她发现自己已然没了上一次听说楚良娣有孕时的那种从容冷静了。那时她心里笃信即便她生下的是儿子,也敌不过阿济这个嫡长子去。但现在,在楚良娣又维持了一年半的盛宠之后,她没有那样的底气了。

如果她这一胎生下的是儿子会怎样?自己和阿济又会怎样?

月恒都那样得太子的欢心,如果是个儿子,太子会更喜欢。

太子妃满心愁绪,好半晌才发觉舒皇贵妃在叫她。

她赶忙抬头看去,舒皇贵妃仍旧是满脸笑容:“累了。”舒皇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很关切,“先去休息,咱们明天再好好说说话。”

“……好,那臣妾先告退了。”赵瑾月欠了欠身,又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福,便由小宫女引着从寝殿中退了出去。

舒皇贵妃望着她的背影一再的叹气,不知该心疼她还是该心疼儿子。他们原该是能好好地做一双夫妻的,如今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也不能说是谁的错。赵瑾月的这个脾气她也不喜欢,可到底是没做过什么恶事。

只能说是脾性不合,缘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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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仁园,又过了两天,沈晰见到了三弟沈晖。

父皇先前的口谕他听说了,一时也没摸清父皇究竟什么意思。不过他本就在“养病”,楚怡又有了身孕,便没有急于去把这事弄个明白,反正就算弄明白了,他当下养着病也管不了太多。

沈晖走进沈晰的寝殿时,一眼看到这位二哥躺在床上。床帐都遮着,只能透过光线隐约看到一个侧躺在床的人影。

沈晖笑着揖了一揖:“多日不见二哥。”

“嗯。”沈晰盯着内侧的帐纱,酝酿着生病时那股有气无力的感觉,懒懒地应了一声。

沈晖又说:“父皇的口谕,想必二哥已听说了。日后二哥有什么差事,交待为弟一句便是,为弟鞍前马后地为您办去。”

沈晰心里头冷笑,若父皇肯给机会,办着办着你就得把这位子办走?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即便现在还摸不清父皇的意思,他也可以先应付着。

沈晖想要差事,他给他就是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总归是有的,而且还有一些看起来很给面子。

沈晖便见一只手从床帐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指尖夹着一封大红的帖子:“还真有个事。”太子说。

沈晖目光一亮,忙将帖子接过去,翻开一看,是张婚礼的请帖。

“我这病着,不便去,你替我去参个席。”沈晰说着还咳嗽了两声,“礼已经让张济才备好了。”

沈晖疑惑地接过请帖,左看右看也没想起请贴上写的这位裕平公是谁,迟疑着看向太子:“这位是……”

“你不认识?”床帐里传出的声音似乎很有点意外,依稀还可寻出几许不满。

沈晖赶紧着补:“认识,自然认识……”说着含笑顿了顿,“我瞧着这名字就觉得眼熟,从前准定见过。只是乍然这么一看,又着实想不起来是谁。”

“哦——”沈晰拖着长声一应,听声好似很理解。

沈晖隔着床帐看到他翻了个身,像是要很郑重地说这件事的样子,赶忙洗耳恭听。

第77章

太子却只跟他说,这是个长辈。沈晖一时觉得太子没安好心,但看太子又是连声咳嗽又是打哈欠的精神不济得紧,就只能告退。

反正不论这人是谁,太子交待的差事他都得办,必须上这位裕平公的婚礼上贺喜去。

回到府中一打听,沈晖差点气死!

这位裕平公是他们的长辈——年纪比他们小但论辈分比他们大的那种。但年纪和辈分在这里都不重要,沈晖生气是因为这是位特别不起眼的宗亲。

如果换做旁人,爵位传一代降一等,这位的爵位早就不知道低到哪里去了。可这裕平公偏生祖上又挺有本事,早年的头一位裕平公救驾有功,让太宗皇帝给了他家世袭罔替的恩典,所以这公位一直传到了现在。

裕平公大婚往东宫里递个帖子没什么问题。他毕竟爵位放在那里,给太子递个帖叫礼数。

但这帖子递进去,照理来说太子是决计不必去的,裕平公也不会指望太子去。

太子却就这样把这差事派给了他,这不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嘛!

沈晖气得压根疼,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好好办这差事。

他要是不办是他的不是,可他事事好好办,外人就只会觉得太子拿这种事挤兑他是太子的不对了。

父皇让他到东宫帮忙可不是让他帮这种忙,单为这种小事何至于把他从户部撤出来?

三皇子沈晖便在几日后如约走进了裕平公府的大门,说自己是代太子来道喜的。裕平公听说后简直惊了,亲自迎到门口,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情也在当天晚上就慢慢传了开来,宗亲们好一通议论,总觉得三皇子过来道这个贺不是那么简单。接着又是不知哪里散出了风声,说是皇上亲口下旨要三皇子去东宫帮忙,太子便给了三皇子这差事,议论便掀得更厉害了些。

燕云园中,皇帝也很快就听说了这些。他摸索着两个儿子的心思,也尽量平和地看待自己的疑心,最终觉得,大抵还是太子仁善一些。

太子知道老三是他派去的却仍不肯重用,让他有那么一些懊恼——许是这两年他总觉得力不从心的缘故,这样的事时常令他懊恼,令他觉得儿子们不听他的了。

但平和些地想,太子也没什么错。老三做过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太子必然知道,怎么可能不加以提防?就是来日承继大统,他也会有自己需要提防的大臣。

皇帝心里这般想着、强调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来平复情绪。

他不能再做更多错事了,不能让自己弥留之际床边站满冤魂。不论最后他能否说服自己禅位,皇位都必须安稳地传到太子手里。

同时,他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

“杨福。”皇帝叫了杨福进来,“去毓仁园,告诉太子,朕明日去看他。”

他先前也有过这样的吩咐,但传话的宦官还没离开寝殿就又被他叫了回来。这一回,他的口吻却很坚定,杨福躬了躬身,当即疾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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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仁园中为此小小地乱了一阵,彼时沈晰在楚怡房里,片刻之间已吩咐了宫人不少事情。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楚怡慌里慌张地问他:“万一皇上瞧出你是装病怎么办?”

“……不会,宫里有规矩,父皇若来看我,总要隔着床帐的,免得把病气过给他。再说,也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显在脸上,单是气色无恙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太医的脉案放在那儿呢。”沈晰道。

话虽这么说,但楚怡看得出来,他也有点紧张。

她又拽拽他的衣袖:“万一被发现了……你这算欺君之罪不?”

“……”沈晰面色深沉地转向她,“你可真会说话。”

欺君之罪是不至于的——虽然他确实是骗了父皇,但欺君之罪其实是个很主观的罪名,皇帝说是才是。

这事他能解释清楚,说朝中近来动荡太多,他想避一避风头便是。父皇或许会对他有些失望,但不至于因此治他的罪。

第二天天不亮,沈晰心如止水地躺去了自己寝殿的床上,幔帐都遮着,从外面完全看不见他。

皇帝来得还真挺早,天色才刚亮起那么一点儿,沈晰就听见外头响起了叩拜圣安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清晰。

寝殿中的烛火也很快都点亮了,他隔着幔帐,遥遥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但耐着性子暂且没动——病着嘛,反应哪儿有那么快的?

张济才于是站到幔帐边唤了他两声,沈晰轻应了一声“嗯?”,张济才压音道:“皇上来了。”

几是同时,皇帝开了口:“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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