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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185)+番外

赵琳月郑重地应下二人便分开了。她自翌日一早起便忙了起来,先是专心物色了个院子供自己居住,又是想法子赚钱,每天都起早贪黑。

这样的日子于她这样的京中贵女来说疲惫得很,但也着实畅快。她的才学有了用武之地,便觉日子比闷在闺中时轻松多了,就连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比从前更为舒畅。

而在这样的边关小城中,赚钱的机会也着实不少。

往来的各国商贾常会寻找本地人来做中间人去代为买卖货物,酬劳很是可观。赵琳月读的书多脑子又活,在这样的生意上总能另辟蹊径。就拿异域的珠宝来说,中原女子大多不喜欢那样的首饰样式,多年来的买卖也就是卖一卖原石,将外头的各色宝石卖进中原再做成中原的样式。

可原石就是不如做好的首饰赚钱。一件做好的首饰单是工艺都能加价不少,其中虽有一部分要付给工匠,余下的利润也仍会多上许多。

赵琳月帮着卖了两回原石之后心里一盘算,想着不做成成品价格低、让异域商人将这些宝石做成中原样式的成品又不值当,工艺也难敌国土生土长的中原工匠,便觉得生意不能这样做,还是得把异域首饰的销路打开才行。

她苦思冥想了一夜,在天明时分突然茅塞顿开:给这些风格迥异的首饰编些故事好了!

凄美的、壮丽的爱情故事,有几个姑娘不喜欢呢?不喜欢也不打紧,能被打动一时便是。能被打动一时就足以在头脑发热之下掏钱,销路不就有了吗?

除了销路之外,还可以编“出身”。

——比如那种有个长把持在手里、背后镶得宝石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小镜子,可以说是别国王室才用的。家境殷实却又沾不上达官显贵的人家最喜欢买这样的东西来给自己贴金。

这样的生意做了两回,酬劳便让赵琳月还完了从宁晋那里借来的大半银钱,连带着名气也大了起来,当地的县令请她喝了酒,托她帮忙寻一些成色上乘的异域珠宝,说是给自家待嫁的闺女当嫁妆用。

这酒局赵琳月去之前心虚得很,生怕被识破身份。结果一顿酒喝下来倒是相谈甚欢,县令似乎半点也不知赵家寻女之事。

想想也是,多半是她庸人自扰了。家里权势虽大,但女儿也多,未必会花那么多力气来寻她。再者大应疆域辽阔,家中全然不知她会往何处走,着人寻到此处也是很难的。

赵琳月便安下了心,应了县令托付给她的事,心下还打算日后或可在官衙中谋个差看看。

她出来便是要一尝快意人生的,旁人有都说女人不能做官,她偏要试试为官是个什么感觉。

——实在不成,她还可以退回来接着做生意嘛!反正才学在身,她不怕活不下去。

月底的时候,她寻齐了县令要的东西,托人去衙门传了个话。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点约的是钱庄。这是赵琳月挑的地方,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身上钱多了再遇到劫道的,每每有大笔银钱要过手便都直接来钱庄,到手就直接存过去或者还债。

县令对她寻来的东西很满意,想多付两成钱给她,却被她回绝了。

她趁机提了想寻个差事的事情,县令虽不知她是女儿身一时也有些为难,最后跟她说先回去想一想,若有合适的差事即刻差人告诉她。

又过几日,县令还真差了人来了,说还是到钱庄一叙。

赵琳月去钱庄时县令人还没到,她便在堂中坐了下来。饮了半晌的茶,外面突然嘈杂声四起,依稀可寻钱庄中伙计的惊叫。

赵琳月当即察觉有异,却也为时已晚。刚推开后窗想溜,一行人就乌央乌央地冲了进来。两个男人上前把她一把从窗前拎回,按着她转身,赵琳月和正走进门来的男子目光一对,呼吸都滞住了。

赵源。

她心惊肉跳,赵源见真是她,却无半分欣喜,反是颓然叹息:“怎么就让我找着了呢……”

他不想找她回去,家里的女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宁可她在外头开开心心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亲妹妹赵瑾月也能和她一同出来,免得来日嫁个不想嫁的人。

但当下,他也只能上前对她说:“跟我回去。”

“我不……”赵琳月惊恐不已,连连摇头,“哥,您知道家里的规矩,我若回去便是一死,我不回去……”

赵源沉默不言,只示意随来的家丁捆了她,赵琳月奋力挣扎,可哪里敌得过这么多男人的力气。

她终于哭了出来,来时一路的颠簸困顿她没哭,被匪人劫钱前途未卜时她没哭,做生意忙得每天不过睡两个时辰她也没哭。但眼下,见过阳光后又要回到阴霾底下去过活亦或是死在阴霾之下,令她激愤得忍都忍不住。

赵琳月难以自持地哭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到了客栈反倒忽地冷静了。

她不想为难赵源,因为他是家中唯一一个帮她的人,但她也不想回家。

那么,她就死在到家之前好了。至于这一路上,她要心平气和的,心平气和地再看看这一路的风景,看看这盛世江山。

赵源见她平静下来便松了口气,寻了两个仆婢来陪着她,自己也回了房中歇息。

入夜时分,客栈的大门被突然敲响。

外面敲门的人气力十足,敲得声音颇有些骇人。赵琳月推开窗户往外看,只见四周围都被守卫模样的人团团围住,火把一直延绵到旁边的路上。

客栈里的小二匆忙地打开了门,赵源也带着人前去查看。来者气势汹汹,却并非不讲道理的模样。

他环顾四周,在看到赵源时停住了脚:“岳临沼可在你这里?”

赵源听着这名字蹙眉:“那是我本家堂……弟,敢问阁下是……”

赵琳月听出这声音,诧异地一把推开房门,对方正向赵源报着名号:“在下西域都护府司马宁晋。”说着便看到了冲出来的她,不觉一笑,“没事?”

“……还好。”赵琳月莫名地失措,点点头,赵源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和她一样失措:“定北王府世子?”

宁晋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又看看赵琳月:“旁人鲜少知道,你懂得倒多。那她这姓……难不成是京里那一大家?”

听到这儿,赵源才知宁晋八成知道她真名真姓和女儿身份,便抱拳道,“在家奉家中之命前来寻她回去,未曾想惊动了世子殿下,殿下恕罪。”

“哦,这没关系。”宁晋宽和地抿着笑,“你们今日去的那钱庄是我的,你这堂弟还欠着我的钱没还清,下头的伙计自要回我一声。个人恩怨罢了,不足为罪。”

“……”赵源没料到赵琳月身上还有个欠钱的事,神色不由尴尬了一下,接着便掏银票,“不知还欠多少,在下代她还清。”

“哦,这也没关系。”宁晋摇摇头,“我专程寻来也不是为钱。只是前阵子她说起想寻个官府差事,我都护府也正缺个有本事的谋士。她最近名气大得很,过往商人百姓都夸她有本事,我想着叫她来正好,却正好听说你们来寻人。”

这话说得兄妹都是一愕。

半晌,赵源踌躇着开口:“既如此……”他原也巴不得让赵琳月留在这里逍遥,将心一横,便抱拳道,“她既有正经差事,家中想也不会逼她回去。”

到时他就跟家中说这位世子尚不知她是姑娘,他怕戳破后将笑话闹得更大只得水水推舟便是。

宁晋满意地颔了颔首:“倒叫阁下白跑一趟了,对不住。”

赵源又看看赵琳月,给她留了叠银票、又道了声保重,便轰人似的将她直接赶出了客栈,使得想另出主意的家丁都没了开口的机会。

客栈的门在背后关上,宁晋扭头看了眼,嗤地一笑:“我还道这事棘手。你这位堂兄,倒很是一副护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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