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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337)+番外

“你接着说。”严夫人一只手按在徐太太膝盖上,转头示意长贵。

“是,因为在龙津桥上,前后人都挤不动,小的们实在没办法……”长贵垂着头,接着回话。

徐太太定定的看着长贵身上那件干净无比的斗蓬,突然上前,伸手掀起斗蓬,斗蓬下,长贵衣服后面几乎烂光了,后背上横七竖八全是渗血僵起的鞭痕。

“太太。”长贵急忙伸手拉下斗蓬,往后连退了两三步,“一点儿皮外伤,抹两天药就好了。”

“这是哪家?这是疯了?还是土匪?哪有这么打人的?那岚哥儿……”徐太太嘴唇抖个不停,岚哥儿是不是也伤成了这样?

“胡太医到了。”外头婆子的禀报声传进来,严夫人忙着起来,示意请进。

胡太医脚步很快,冲严夫人和徐太太微微颔首,径直进了东厢。

严夫人拉住徐太太,两人等在外面,没多大会儿,李文松出来,看着徐太太道:“胡太医说了,一点儿皮外伤,抹几天药就好了,还有就是受了点儿惊吓,一会儿他开幅药,吃上三五天就能好了。”

徐太太长长舒了口气,这样的话她听过好几回了,说三五天好,三五天是必定能好的。皮外伤没事儿,这一条,她是知道的。

见徐太太安定下来,严夫人松了口气,吩咐屋里多放几个炭盆,又让胡太医顺便给长贵等人看了,送了胡太医,拿了药,听说李文岚睡安稳了,才和徐太太一起出来,说了几句话,送走徐太太,严夫人就让人去请郭先生过来。

郭胜已经擦洗干净,换了衣服,进来见了礼,不等严夫人问出来,就先拱手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这几天秦王府那边事儿多,十七爷又有一件要紧事托付在我这里,六爷这里,就疏忽了,夫人也知道,六爷一向省心。

前儿加恩科不恩科的,六爷和我说过一回,我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联名写了折子,要递到御前求开恩科,今天这是往宣德门送折子的路上,撞上了皇庄总管事全具有出殡的队伍,两下里呛了起来。

夫人,六爷虽说受了些皮外伤,可在下觉得,这是好事,总比把那份请开恩科的折子递上去的好,那折子上,六爷的名字,写在头一位。”

严夫人只眨了几下眼,对自己的淡定,她也有几分意外,她们府上,这样的事儿,已经不算事儿了。

“十七爷托付你的,是什么要紧事儿?六姐儿正怀着身子。”凭着直觉,严夫人觉得阮十七托付的那件要紧事,才最要紧。

“夫人放心,十七爷是个谨慎人儿,一件小事,公务上的小事。”郭胜欠身微笑答道。

严夫人听他这么说,不好再多问,踌躇了片刻,蹙眉郑重交待道:“郭先生,六哥儿是个傻孩子,有什么事儿,您可一定得……”

顿了顿,严夫人委婉道:“有什么事,让六哥儿远着些,别的……”沉默片刻,严夫人叹了口气,“算了,不是我该管的事,我也管不了,总之,请先生多费心。”

“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夫人放心。”郭胜那幅笃定无比的态度,让严夫人松了口气,站起来,冲郭胜郑重曲膝行了个福礼。

郭胜急忙长揖到底还了礼,又揖了一礼,告退出去了。

郭胜卡着时辰,刚到二门,就看到阮十七大步流星进来,看到他,眼睛这亮了,连跑几步上前,“怎么样?我是说,六哥儿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你先进去看看六哥儿,出来咱们再说话。我就在这儿等你。”郭胜示意阮十七先进去,看着阮十七急步进去了,郭胜不紧不慢的踱进了旁边的空暖阁里。

李文岚睡着了,阮十七进去出来的很快,看到站在空暖阁门口的郭胜,急忙进去,左右看了看,盯着郭胜问道:“顺顺当当?”

郭胜点头,阮十七看着他点了头,长长舒了口气,又长长叹了口气,“老郭,这事儿牵涉极大,简直……唉。”

“那你准备怎么办?事情还没发作出来,你要是……”郭胜看起来淡定无比。

“发还是要发出来的,这件事……”阮十七长叹了口气,“谨慎些吧。”

“放心。”郭胜笑起来。

阮十七走到窗前,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幕,伸手出去,淋了满手的雨水,片刻,缩手回来,用力甩了甩,“福兮祸之所伏,你看这雨,汴河平安无事了几十年了,唉,我回去了,我家那块儿地方可不算高处,唉,我走了。”

阮十七转身就走,郭胜站在暖阁门口,看着他走远了,仰头看了看密集的雨丝,确实,福兮祸所伏,不过那祸里,不也跟着福么,天道如此。

郭胜出到二门,富贵站在门廊下,正伸长脖子往里看,看到郭胜出来,急忙沿着走廊奔迎上去,挨近郭胜,低低禀报:“爷,那几条船到长垣码头了,遵爷的吩咐,先让他们歇下了,接下来……”

“都准备好,等我的吩咐。”郭胜脚步没停,接过富贵的话吩咐道。

“是,爷放心。”富贵话里透着丝丝兴奋。

“爷放心个屁!”郭胜猛的顿住步子,“你办错差使,几回了?我可告诉你,这一回要是再办走了样儿……”郭胜错了错牙,没说下来,只冷哼了一声。

富贵身子猛的一矮,头不敢抬,“是,爷放心,绝不敢再错半分。”

第385章 水祸

全具有的出殡队伍,和众士子起了冲突这件事,传的很快。

全具有深受先皇以及现皇恩宠信任,这是众所周知的,全具有从病重到不治身死,皇上几乎不停的打发人赏药看望,以至数次遣人祭祀,又遣人路祭,这份恩宠,也就是当年皇上奶娘裘氏亡故时有过。

再加上总是死者为大,众士子被打这事,至少绝大多数官员们都觉得,实在怪不得全家,至于李文岚,那就更是不知深浅,有些活该了。

京城的官宦们,多数听了禀报置之不理,一小半衡量斟酌了好一会儿,打发人往客栈去看望众士子,得了信儿直奔永宁伯府看望的,除了阮十七,就是古六少爷古玉衍了。

古玉衍比阮十七到的晚,郭胜已经出去了,古玉衍跟着李文松进去,看了看已经昏昏睡着的李文岚,就退出来,直奔离龙津桥不远的客栈。

古六到时,苏烨已经换下被抽的裂开的衣服,和陆仪一起,还在陪着大夫挨个给士子们诊脉。

见古六进来,陆仪忙松了口气,“你来的正好,这儿你陪苏公子看着,我得赶紧回去了,六哥儿没事吧?”

“睡着了,看起来没事,不过后背僵起来这么高,看着很吓人。”古六比陆仪预想的爽快多了,“你去吧,这里我看着,要是有什么事儿,我打发人去跟你说一声。”

陆仪和苏烨告了别出来,没上马,穿了油衣,先走到众士子被打的桥头,从桥头走到桥中,俯身往下看着湍急浑黄的河水,看了片刻,皱起了眉头,下了桥,沿着河堤走了一长段,招手叫过含光,低声吩咐道:“挑两个妥当人,去都水监衙门,和常家贵家看看动静,看仔细了。”

含光答应了,陆仪又看了一会儿,上马直奔秦王府。

秦王已经得了永宁伯府递过来的信儿,胡太医看过了,李文岚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儿。见陆仪进来,皱眉问道:“那些士子怎么样?”

“落水的十来个人中,有三个呛水呛的厉害,大夫说有可能伤了肺经,要再看几天,有两个断了小腿骨,一个断了胳膊,都已经接上了,养上两三个月就能好了,其余都没什么大碍。”

陆仪答了秦王的问话,蹙眉接着道:“汴河水涨的很厉害,水流湍急,连士子带全家那些家仆尼僧,落水了二三十人,都是一落水就被救起,这事儿,得好好问问郭胜。”

“嗯。”秦王微微蹙眉,他已经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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