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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390)+番外

“你也就张嘴闭嘴你们平江府了?”

“也不全是,胡老大既然认了平江府,小的们看平江府,就比别的地方亲近那么一点儿。”富贵嘿嘿笑着,赶着车到了平江会馆。

平江会馆前的热闹一点儿不差,富贵一跃而下,“姑娘稍候,小的去瞧瞧!”

端砚眉毛都抬起来了,“姑娘看贵叔这样子,好象真把自己当平江府人了。”

富贵奔进去的飞快,出来的也极快,愉快无比的跳到车前,一张脸喜笑颜开,“咱们平江府也不错得很,两个,都是进士!一进门,就看到熟人了,胡老大手底下一个叫海庆的,也不知道胡老大怎么把他打发来了,回头小的再找他细聊,先说喜事儿,娘的这海庆正漫撒银子派赏钱呢,是胡老大的先生,姓黄讳清,这回中了二甲八十九名!哈哈哈哈!”

富贵说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黄清?是郭先生给胡磐石找的那位先生?”李夏记得这个黄清,郭胜和她说过,她当政十年历经四科,加上这一年的春闱,所有榜上有名的,她都记得,这个黄清,从前没有,李夏想着今年这两百多人中的那些陌生人名,笑意从心底往外流淌。

“是。”富贵又笑出了声,“胡老大幸亏有老大,要不然……嘿。”富贵嘴角再次往下,胡老大跟老大比,可真是没法比。

“说说黄清。”李夏吩咐道。

“是!黄先生是个穷秀才,当年被老大请过去给胡老大他们做先生,才刚过二十,胡老大银子给的多,也就两年吧,黄先生就有两三百银子了,就跟胡老大说,要辞馆专心读书备考。这黄先生是老大给胡老大请的,胡老大哪敢放走?就跟黄先生商量,胡老大他们的课业,改成一天半个时辰,就讲讲书讲讲道理,其余时候,让黄先生温书。”

富贵心情愉快,声调愉快。

“后来黄先生就中了举,这是头一趟考春闱,就中了!”富贵一拍大腿,眉毛乱飞,仿佛是他自己一考而中了。

“这么说,这个黄清,一直是胡磐石供养着的?”李夏眼睛微眯。

“也不能……咳,”富贵的话有些含糊,“照理说,不好那个啥,黄先生虽说课业少,可一天半个时辰,也没误过,算不上……那个,供养吧?”

“嗯,你说的对。”李夏笑眯眯,“咱们回去吧。”顿了顿,李夏接着笑道:“一会儿你去寻一趟郭胜,让他带这个黄清和六哥认识认识,以后就都是同年了。”

“是!”富贵答应的响亮无比,这可是黄先生的福份!

第441章 陈年旧事

李夏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得和五哥李文山好好说上话。

“这一趟怎么样?”李夏仔细打量着五哥,这是李文山第三趟钦差差使了。

“不算好。”李文山一脸苦笑,“这大小弓,真是祸害深重。昨天从秦王府出来的时候,我顺道去那了趟陈江,和他大略说了说这大小弓祸害之深重,陈江说,这些还都是能拿得出来的,比这祸害更深更可怕的,他还在理,有不少。”

“嗯。”李夏随口应了声,“事情都办好了?”

“差不多吧,不能算办好,只是抹平了,有一桩案子,苦主家已经没人了,死绝了。”李文山顿了顿,低低叹了口气,“还有一桩,苦主家在治平五年把张家四百多亩良田量进了自家,张家老太爷气死,张家老爷被活活打死,现在这位张仁,和母亲一起避到舅家,治平十三年,苦主家那个当官的大儿子病死在任上,十七年,张仁考中进士,二十一年,除了原来张家的四百多亩地,还有苦主家六百多亩良田,全数量入张家,这案子……”

张文山摊着手,李夏笑起来,这可真是十年河东转河西,报应不爽。

“我刚到南昌,张家就找到我,当时张家还不知道我手里有他们这桩案子,是张家太太亲自来的,说她们家两条人命,她儿子张仁不是贪这六百亩地,就是为了出口气,拿着地契来的,我就把这案子销了。”

李夏点头,“张仁有这样一位阿娘,是他的大福。”

李文山点头,张家太太要不是他一到就找上门,退还这六百亩地,等他查出来,就算有这样的前情,张仕这前程,只怕也要搭进去。

“还有件事,”李文山目光里带着几分小心和不确定,“这一趟,我带了两个人回来,是前一任吉县县令杨承志的一女一子。”

李夏举到一半的茶杯顿住,惊讶中带着疑问,看向李文山。

“杨承志是太原府人,真正的寒门子弟,考中进士之后,在刑部历练了一任,点了吉县县令。”李文山声音低沉,“到任第二年年末,辖下出了桩案子,县里有个叫王喜的,出门做生意,带了个嫁妆丰厚的媳妇回来,没几个月,有个叫米福的,虔州府人,击鼓告状,说王喜把他媳妇拐带走了。”

李夏听的专心,李文山顿了顿,接着道:“拘了王喜和那个媳妇审问,王喜冤声震天,那媳妇先是不说话,后来,也附和米福,说是王喜拐带了她,杨承志也算细心,叫了个媒婆仔细盘问那媳妇,问下来,那媳妇确实和米福是结发夫妻,杨承志就将那媳妇和嫁妆判还给米福,打了王喜三十板子,谁知道,王喜回到家里,隔天竟咽了气。”

李夏眉头皱起来,“这里头有蹊跷,除非冲着要人命去的,不然三十板子打不死人,就是死,也不会隔天就咽了气。”

“嗯,王喜还不到三十岁,年青力壮,王喜父母早就没了,也没什么亲近的亲人,邻居帮忙,张罗了丧事,刚刚入了土,就有人到府衙,告杨承志收受贿赂,杀人害命。

府衙查下来,米福跟那媳妇,确实是虔州府人,确实是结发夫妻,可夫妻两个,一对儿泼皮无赖,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米福媳妇颇有几姿色,米福和媳妇合谋,把媳妇说成亲妹妹,嫁给了一个到虔州跑生意的殷实生意人赵安,原本是打算一来骗一笔彩礼,二来,米福媳妇再偷点拿点,等赵安离开虔州时,米福媳妇再找机会一走了之。

谁知道米福媳妇跟了赵安没几天,觉得赵安人有趣,对她又好,又是个身子强壮的,就生了和赵安过下去的心,怂恿着赵安半路调头,去南昌府做生意,谁知道刚到南昌府,赵安一病没了,米福媳妇拢了赵安的钱财,碰巧认识了王喜,就又嫁给了王喜,一起回到吉县。米福一路追到吉县,那媳妇嫌弃王喜只会死干活,还总嫌弃她好吃懒做,想想还是跟着米福好,就认了王喜拐带了她。

米福说,给府衙诸人,以及杨承志,都送了银子,求当场打死王喜出气。”

李文山看着李夏,声音低的几不可闻,“阿夏,这杨承志,就是从前的阿爹。”

李夏慢慢放下杯子,低低咽了一声,示意李文山接着说。

“人命关天,杨承志被锁拿进京,刚出南昌府没几天,就一病死了,杨承志太太得了丈夫的死信儿,一根绳子吊死了,留下一女一子,大女儿杨大娘子,当时只有十五岁,儿子当时9岁。”

李夏皱起了眉,怎么吊死了?她吊死了,儿女怎么办?

“杨承志是个极清廉的,杨家贫寒。”李文山的喉咙哽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杨大娘子带着弟弟,为了衣食,做了暗娼。”

李夏低低叹了口气,“背后之人,查了吗?”

“嗯,府衙有个书办,当初受过杨承志恩惠,悄悄找了我,说杨承志出事前,赣水泛滥,水退后淤出了上千亩良田,因为这些多出来的良田,知府骆远航心腹幕僚洪先生往吉县去了三趟,有一回他正好撞上洪先生出来,说看洪先生的气色,极其生气。”

李夏紧紧抿着嘴。

骆远航是计相赵长海夫人骆氏嫡亲的侄子,这会儿已经调任京东东路,升了同知,骆家也是商人世家,骆远航的精明算计,心机之巧,她曾经叹为观止,只是,他的精明和算计,只有银钱利益,而全无人性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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