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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391)+番外

她重用过他,把市舶司都交到他手里,是他和唐继明,支撑了南北同时的生死之战,唐继明投河而死当月,她抄了骆家,杀了骆远航一家十六口,听说骆远航杀头那天,江阴,明州,台州直到福州,鞭炮连天,比过年都热闹。

“阿夏?”见李夏又怔怔出了神,李文山带着无数的痛心,低低叫了句。

“我没事,你接着说。”

“吉州一带没什么能用的人,我身份招眼,牵到骆家,就没敢再查下去。”顿了顿,李文山垂着眼皮道:“带杨氏姐弟回来,这事极不妥当,我当时不是没想到,只是。”

李文山看向李夏,“杨承志一家,和咱们从前……”

李夏眼皮微垂,点了下头。

“我实在不忍心。秦先生的意思,带回来有带回来的好处,也许用得上,我没想过这个,就是觉得……就是不忍心。”

顿了顿,李文山声音落低,“阿夏,这一路上,我想了挺多,从前,要不是有个伯府,有个栖身之处,咱们……”李文山看着李夏,“会落到什么地步?能比杨家姐弟强吗?你说从前恨极了伯府,我那时候觉得,是该恨极了,我听也,也是恨极了,现在想想,不该恨。”

最后不该恨三个字,李文山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李夏垂着眼皮,沉默不语。李文山也不说话了,两人都低着头,沉默良久,李文山抬头看着李夏,“我想,一会儿去看看老太爷,要是来得及,下午去一趟婆台寺,给老夫人请个安,要是来不及,就明天过去。”

“你要是为了份孝心,还是别去了,老太爷自从瘫在床上,只要看到有腿的,就得发怒狂骂,太医说了,不能让他多生气,老夫人么,连四哥和七姐姐过去请安,她都不见,听说不但不见,还得生半天气,说是,现在听到个李字就犯恶心。”

李夏斜着五哥,一脸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

“唉,这个这个……”李文山抬出一额头抬头纹,摊着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还是让人看看南城瓦子有什么新鲜样的折子戏没有,有就请回来好好唱几天,老太爷喜欢这个。至于婆台寺那边……”李夏顿住,“你离远点儿才是真孝心,六哥中了探花,你就别再去惹她老人家生气了。”

“唉!”李文山一声长叹,连连拍着额头,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正事儿,”李夏挪了挪,手指在桌子上愉快的敲了两下,“先说六哥,我想让他去考庶吉士,然后进翰林院,不做什么承旨,就是翰林院好好当个翰林,先当几年再说,你看呢?”

李夏一边说,李文山一边点头,安排这样的事,他一向唯阿夏是从。

“四哥不准备再考了,要恩荫入仕,他和你说了没有?”李夏接着道,李文山点头,昨天李文松迎上他,头一句问他一切可好,第二句大家都可想你了,到第三句,就是他准备恩荫入仕了再不考试了。

“从七品上,我和王爷商量过,恩荫入仕,从地方踏实做起才最好,就找个小县去做县令,就去京东东路吧。”

李夏语笑盈盈,四哥恩荫入仕,是从地方踏实做起最好,这只是一,还有二,她自己想想就行了,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起。

京东东路是柏氏宗族所在,李文松一家在京东东路,真有个万一,柏景宁是能护得下他的,李家,至少能留下一支。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就是你,钦差这差使,到这一趟,就足够了,你这几年考绩都是上上,户部有个员外郎的空缺,严家舅舅已经提了你,要是顺当,”李夏垂下眼皮,“这一任之后,就放出去做一任地方,回来再进户部。”

李文山微微有几分屏气,回来再进户部,就能望着户部尚书的位置了,严家舅舅就是不到四十岁做的户部尚书……

李夏说完正事,又和五哥说了一会儿京城趣事和各家闲话,说的心满意足了,才站起来往外走,李文山起身送她,送出两步,一拍额头,“差点忘了,阿夏,杨家姐弟怎么安置?现在还在秦先生那儿呢。”

李夏脚步顿住,想了想道:“先带来我看看,怎么安置看了之后再说,不要带到咱们这里,人现在哪里?”

“暂时安置在客栈,刚到京城。”

“那就让秦庆把她们带到郭胜那里,我让富贵去寻秦庆,你不用管了。”李夏挥着手,李文山听到一句你不用管了,长长舒了口气,笑容绽放拱起了手。李夏一边笑一边冲他摆了摆手,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下午,郭胜的差使得了回话,递了信到永宁伯府,隔天,李夏早了小半个时辰进了郭胜那间小院。

郭胜迎进李夏,李夏在廊下坐了,郭胜拿了只小马夹坐在李夏斜前,上身前倾,毕恭毕敬道:“磐石沿途设了六个分舵,其中一个,就在江阴,要打听事儿,十分方便。”

“对了,江阴市舶司里,有胡磐石的人吗?”李夏问了一句。

“有,不过都是些不上台面的,江阴市舶司是江阴军将军冯福海舅氏丁家的天下。”郭胜忙解释了句,李夏点头,示意郭胜接着说。

“冯福海是看中了利家的坟地,认真说起来,不是那块坟地,是那座小山,连同小山周围的一两百亩地,那座山不高,却险,半山有处清泉,水量不小,说那眼清泉是风水眼,利家坟地离泉眼隔了半座山。”

郭胜先介绍那块风水宝地,李夏嘴角往下扯了扯,因为这座小山,两家都灭了门,这是风水宝地?祸害之根还差不多。

“冯福海托丁家出面,要买下利家那座小山,和小山周围的祭田,不过给的银子不多,也就是市价的一半。利家不肯,说不是多少银子的事,那是他们利家立家之根本,说是给多少银子也不卖。

二月初,利家老三利平启程去杭州游学前,去祭祀祖宗求保佑,被江阴军一个千夫长带人打死了。说是利平祭祀出来,路遇这个千夫长的媳妇,见那媳妇貌美,就上前调戏,不光调戏,还要强暴,千夫长正巧赶过来,一怒之下,就把利平当场打死了,冯福海押着千夫长投了案。

冯福海这边,手脚十分利落周到,人证一群,物证一堆,当时正值新府尹马怀德还没到,原府尹还有两三天就要挂靴走了,哪肯再接这样祸患无边的案子,接了案子就拖了下来,案子到了马怀德手里,那千夫长十分光棍,声称就是一命抵一命,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冯福海则放话,他身为江阴军将军,为属下主持公道,责无旁贷。

这桩案子,冯福海做的干净利落,无可挑剔,马怀德已经出了判书,千夫长不过打了十板子,冯福海又行文到给学政,说利平行为不端,学政已经销了利平的秀才功名。

利家兄弟三人,利安,利宁,利平。

利家从利安父亲这一代,才真正富起来,利安父亲只有一个弟弟,依附兄长为生,利家三兄弟中,利安从小就跟着父亲打理生意,利宁读过几年书,没有什么天份,最小的利平,读书上天份不错,两年前就考出了秀才。

冯福海这头一步,可圈可点。”

郭胜啧的赞叹了一声。

“利家呢?”

“利家两兄弟,利平在江阴应诉,利安去了杭城,大约是寻门路求公道去了。”顿了顿,郭胜干笑了几声,“这案子我让磐石找个积年老刑名再去看看,这会儿看,这案子,利家翻不了。冯福海很有几分头脑。”

“让人盯着,盯紧。”李夏吩咐了句,郭胜欠身答应,李夏沉默片刻,接着道:“五爷带回来的杨氏姐弟,秦庆跟你说过了吧?”

“是。”郭胜点头。

“杨承志获罪身死那一两年,关于吉县,全具有那里有什么记录吗?”

“没有。”郭胜答的极快,“昨天听老秦说了杨承志的事,这事儿太明显了,我也是头一个想到了大小弓的事,昨晚上就细查了一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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