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华(666)+番外

顿了顿,郭胜看了李夏一眼道:“老四老五一直守在勤政殿寝殿,侍亲尽孝。”

“他们两个,现在是王爷的事了,咱们不管。富平呢?收殓了没有?”

“已经收殓了,下午就火化了,有个去年从内侍卫退出来的陆家侍卫,没回南,一直在京城住着,陆将军请他护送富平回南,一个时辰前,已经启程南下了,说是心愿已了,想尽快回南。”

郭胜声音低沉下去,低低叹了口气,“这一趟多亏富平,刀一出鞘,义无反顾,我没能赶过去,让富贵替我磕了几个头。”

“他了了心愿。”好一会儿,李夏低声道,随即转了话题,“王府宿卫,陆将军交给你了?”

“是。”

“昨夜今天,大家都很劳累,你更辛苦,不过,今天夜里还是要辛苦你,我要好好睡一觉。”李夏站起来。

郭胜说宫里打扫干净了,她就放心了,王爷从今天起,就要留宿宫中,掌控中枢,一个安全稳妥的后宫,极其要紧,现在,她可以安心的去好好睡一觉了。

“是。”郭胜跟着站起来,侧身垂手,看着李夏出了暖阁,紧跟后面出来,李夏往后,他往前,大步出去。

他昨天夜里歇的极好,这会儿可是半点儿也没觉得累,他精神正好的很呢。

……………………

夜色垂落,勤政殿里灯火通明,除了躺着皇上的那间寝殿。

寝殿只点了一支细细的白蜡烛,忽闪跳动的晕暗烛光下,床上直挺挺躺着的皇上,并排靠门口墙角坐着的陶杏林和胡太医,缩在床头挨在一起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鸦雀无声中,透着股诡异的仿佛不是人间的感觉。

仿佛就在不远,几声缓慢的更梆声传进来,人定时分了。

五皇子挪了挪,将滑下来的夹被再次盖到斜靠着床角,也不知道是晕迷还是晕睡的四皇子身上,天落黑的时候,明剑送了的几床夹被进来,明明是将要入夏的天了,这屋子里,却寒气逼人。

四皇子半梦半醒,仿佛在一直梦中,从他牙牙学语跌跌撞撞,眼前一朵接一朵的艳红的花儿扑过来又扑过去,花儿飞走,一团高高的,亮丽刺眼,却又模糊无比的明黄在他头上,他挥着手,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向往,扑了两步,眼前突然站着水淋淋的六哥儿,惨白着脸,冲他伸出手:“四哥……”

四皇子惊恐的跌撞往后,头不知道撞到哪里,一阵刺痛,让他仿佛清醒了些,用力睁开眼,面前蹲着个看起来极其清爽的老和尚,正探着头,仔细看着他。

“醒了?”老和尚微笑道。

四皇子用力挤了两下眼,梦中竟然有人问他醒了没有,真是诡异。

“跟我走吧。”老和尚伸手去拉四皇子,四皇子被他这一拉,竟然轻轻松松站起来,夹被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四皇子回头,从堆在地上的夹被上,看到愕然无比的五皇子的脸,困惑无比的皱着眉,这个梦,跟真的一样。

老和尚拉着四皇子走出一步,四皇子看到了直挺在床上,死气笼罩的皇上,有几分厌恶的移开了目光,又看到了并排蹲在屋角,也和五皇子一样,一脸惊恐愕然看着他……不对,是看着老和尚的两个太医。

他好象真站起来了,这个梦真好,这就样吧,他不想醒过来了。

老和尚拉着他出了寝殿,守在寝殿门口的明剑大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不对,还是看着老和尚,没人看他,从他生下来就是这样,没有人看他,没有人理会他,他也只有没人理会时,才能得到一份安全和安心。

他大概是死了,可还是没人看他,嗯,这样很好,他很安心,他害怕看向他的目光,不管是谁。

第667章 邀请

朱喜一只手提着只不算小的红漆提盒,一只手提着一坛子酒,进了从大理寺后面延出去的那座颇为清幽的牢狱。

陈江从朝堂上被拿下大牢,先是送到刑部大牢,送到半路就调头转向大理寺牢里,上头递了话,好好看管。这句好好看管的好好两个字的意味,全在传话人的眉眼之间。

陈江就被从刑部大牢,掉头送到了大理寺后面的这座清幽院落里,住到了婆台山一案中盱眙军参赞胡先生隔壁。

朱喜到院门口时,陈江正隔着院墙,和隔壁的胡先生下盲棋。

狱卒一路小跑过来开了院门,哈着腰让进朱喜,也不锁门,只随手掩上,就赶紧远远退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你可有两天没来了。”胡先生先隔着围墙笑道。

“出了点事儿。”朱喜隔墙答了句,将食盒里的几样下酒菜一样样摆到廊下小桌上。

提盒最下一层,是一个大攒盒,朱喜拿出来,陈江已经拿了两只壶,从酒坛子里倒了两壶酒出来,朱喜拿了一壶,踩着放在墙边的一张破椅子,将攒盒和酒壶递过墙。

胡先生忙踩着椅子举手接过,“托陈侍郎的福。”

“早就跟你说了,早就不是侍郎了。”正往杯子里倒酒的陈江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也早跟你说了,就看老朱能隔三岔五的这么过来看你,你这侍郎,早晚还是侍郎,也许还不只侍郎呢。”胡先生隔着围墙,哈哈笑道。

“托胡先生吉言。”朱喜扶着墙下了椅子,眉开眼笑的冲着墙那边拱了拱手。

“他有个屁的吉言。这酒不错。真不错,这酒难得,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吧?”

陈江抿了口酒,慢慢品了品,赶紧再抿一口,再细品,两根眉毛一起抬起,轻轻呼了口气落下眉毛,连声夸奖。

“确实好酒,有什么喜事?”

“有什么喜事?”

一句有什么喜事,胡先生和陈江隔着墙同时问道。

“先不提一个喜字,至少是大事。”朱喜在陈江对面坐下,端起酒,抿了口,片刻,轻轻呼了口气,放下杯子笑道:“这是我成亲那年,满京城挑着买了十坛子绝好的酒,埋在后园子里,是打算着满六十那天,起出一坛子,满六十五那年,再起出一坛子,要是能喝完这十坛子酒,我这人生就圆满了。”

陈江听的哈哈大笑,隔墙的胡先生一边笑一边问道:“敢情你今天满六十了?真看不出来,你看着年青得很呢,恭喜恭喜。”

“哪有,离六十还差不少呢。”朱喜笑着,连喝了几口酒,“只不过,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已经圆满了,今天来看老陈,就起了一坛子出来。”

“出什么事了?”陈江放下杯子,仔细打量着朱喜。

隔墙的胡先生,也竖耳细听。

“前天金明池演武时,皇上遇刺。”

陈江和隔壁的胡先生本来就没说话,周围一片安静,可朱喜这一句话说出来,周围却好象从喧嚣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吓人。

“昨天宫里一长串儿的旨意出来,皇上伤重。今天一早,又连出了几道旨意,皇上已经驾崩了,太子谋逆,四爷昨天夜里自裁于皇上面前,眼下是秦王爷暂摄朝政。”

朱喜的话一字一句,慢悠悠十分淡然。

陈江直直呆坐着,好一会儿,猛抽了口气,“真是太子?”

“瞧你这话问的。”朱喜斜瞥了陈江一眼,“这种事,我能知道?还真假!”

陈江再次抽了口气,没等他说话,隔壁胡先生声音悠悠,“大约明后天,秦王爷就要登基了。唉,我竟然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从来没想到过。”

陈江慢慢靠到那把竹椅背上,压的竹椅一阵叽咯闷响。

朱喜端着酒,微微提着颗心看着他。

“怪不得这两天你没来,这两天,京城必定血雨腥风,我这方小院,竟是世外桃源了。”好半晌,陈江低低道。

“没有,京城一切如常,就是小报卖的特别好,京城所有的小报,全是不眠不休,茶坊暴满。”朱喜摊着手,“昨天下午,金相,魏相,严相,还有诸位尚书,就各自在各部掌总了,噢,对了,礼部郑尚书替皇上以身挡刀,昨天傍晚的时候,棺椁运回了郑府。”

上一篇:大燕女提刑 下一篇:独臂将军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