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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71)+番外

江延世高挑着眉毛,哈了一声,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古家是怎么兴起的,你总听说过吧?”李夏看着江延世笑道。

“因为出了位文曲星?”

“是因为古家养大了先李太后,这文曲星,是在先李太后手里现于世人面前的。有野史说,古状元那三首小词,是先李太后的手笔,长沙王府收着先古太夫人一本手札,里面提过这三首小词,说这三首小词,是先李太后对古家最大的馈赠。”

江延世听的眉梢高扬,折扇拍着手掌,“有意思,你接着说。”

“古家大约也知道一些的。这百余年,古家一直严守先李太后定下的家规,从不和皇家联姻,可古家的家规,除了先李太后定下的,还有一条,历代只在家主之间口耳相传,这一条,是严太夫人定下的。”

李夏的话顿住,看着挑眉示意她赶紧说的江延世,抿嘴笑道:“严太夫人交待,若有下里镇李家姑娘欲染指帝位,古家可唯其马首是瞻。”

江延世两根眉毛飞起落下,哈了一声,随即摇头而笑,“真有意思,简直荒唐,有意思,那位先李太后,真有那么神奇吗?我读过很多她的小传,过于神奇了。”

“我倒是觉得,先李太后真正神奇之处,世人并不知晓。”李夏笑眯眯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迎着李夏的目光,“能让你这么说,想来,是我浅薄了。这位严太夫人有意思,只从这句交待看,就不是个安份的,她对下里镇李家姑娘,过于迷信……”

江延世话没说完,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是我又犯了蠢,不是过于迷信,而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你是本朝第一位伸手皇位的李家姑娘,兄终弟及,平稳至此,哎!真是,这位严太夫人了不得!

那陆家呢?先郑太后生前,身边有位陆将军,后来陆仪进京,跟在金太后身边,这又是什么家规?”

“嗯。陆家先祖是高祖的师兄,听说脾气性情都十分古怪,当年高祖带着先李太后避走南边,陆家这位先祖奉命留下,助太祖成就大事。

如今宫里的内侍卫,就是陆家这位先祖,奉了先李太后的吩咐,一手打造出来的,内侍卫只卫护皇上一人,只卫护,余事不做。”

江延世一个怔神,“余事不做?”

“嗯,那位崔太监,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你见他做过别的事么?皇上承受祖训,还没开过指使内侍卫做其它事的先例,内侍卫首领,师徒相授,皇上可以不同意,却不能指派,他也没法指派。

内侍卫训练新人的法子,诸多规矩讲究,只有内侍卫最清楚。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规矩讲究,从陆家那位先祖定下来直到今天,几乎没有变动,内侍卫训练新人的法子,和陆家训练子弟的法子,一脉相承,当初先郑太后身边那位陆爷死后,他带进京城的护卫,有不少补进了内侍卫。”

江延世眼睛微微眯起,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崔太监没有辜负你。”李夏听到了江延世那声叹气,笑着解释了句,“可他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能杀了。

陆家那位先祖后来奉先李太后的吩咐,退居南边,替程家和白家接掌南方诸部,卫护帝国南端,除了这个,陆家还领着一份差使,卫护后位之人。”

江延世眉头微蹙,有几分不解的看向李夏。

“陆家每一代家主,接家主之位后,就要到京城辅助皇后,或是太后,一旦辅助,终这位家主一生,整个陆家都对其忠贞不二。”李夏解释道。

“陆仪到京城时,皇后是姑母!”江延世飞快道。

“可还有金娘娘啊,都是有子之后,陆家可择其一而辅助,择谁全看陆将军自己的心意。”李夏顿了顿,眼睛微眯又舒开,“陆将军的大伯,辅助先郑太后几十年,在先郑太后病死前一天,被先郑太后鸩杀。”

“我懂了。”江延世长叹了口气,“都是孽债。”

“嗯,到现在,该还的都还了。”

江延世微微眯眼,想了想,笑起来,“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多了,孽债太多,须怪不得我也。”

“是。”李夏也笑起来。

“这规矩,也是先李太后定下的?”江延世兴致盎然。

“是。”李夏点头。

“了不起!”江延世啪啪拍着折扇,“怪不得你这样推崇这位先李太后,了不起。你说的对,相比之下,江家确实根基浅薄,过于狂妄了。”

“倒不能这么说,江家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崛起,很不简单。对了,我带了些好茶,还有酒,有些渴了,要茶还是酒?郭胜沏的茶也很过得去。”李夏看着江延世问道。

“是我失礼。”江延世坐直,招手叫枫叶,“正巧,今天刚让人回府取了些四明山的新茶过来,我沏茶给你喝,怎么样?”

“好啊,求之不得。”李夏笑应了句,心里一阵酸痛,眼睛差点涌出来。

江延世干脆吩咐枫叶抬走锦榻和椅子,在亭子前铺上厚厚的席垫,摆上茶桌。

江延世端坐在茶桌后,焙茶碾茶,李夏盘膝坐在茶桌一侧,微微侧头看着沏茶的江延世。

“听说你大伯娘最爱牡丹?”江延世一边碾着茶,一边和李夏说着闲话。

“嗯。”

“我阿娘也喜欢牡丹,我刚会走路,就常跟着阿娘从山庄后面,穿过牡丹丛,往茶园里去,茶树之间,但凡有些空隙的地方都种着牡丹。

牡丹在京城极好养,在四明山却很难养,不过茶园里的牡丹,每一株都很好。

采春茶的时候牡丹盛开,阿娘带着我,看茶园的女子采茶,一看就是半天,阿娘说,喝茶的时候,一想到这茶是那些欢快的女孩子在牡丹花丛中采下来的,这茶就有了牡丹花的香味儿。”

江延世语调轻快。

“嗯,我好象闻到了牡丹花儿的香味儿。”李夏轻轻抽了抽鼻子。

“今年这茶,花香确实比往年浓郁,很不错,你尝尝。”江延世沏了杯茶,推到李夏面前。

李夏端起杯子,闻着茶香,轻轻吹了吹,慢慢啜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

江延世不错眼的看着李夏,看着她一脸享受的眯起眼,笑着移开目光,微微垂头,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凝涩,这茶,他是最后一次沏,她是最后一次品了。

“去夷山看过雪吗?”江延世再抬起头,脸上的凝涩已经消失不见,语调轻快依旧。

“没有,我在横山县的时候,看过一回西湖的雪,比水墨画儿还好看,夷山的雪也象西湖的雪吗?”李夏抿着茶,笑问道。

“西湖我去过,雪……”江延世侧着头想了想,“我能想象得出,那样的山水树木,落上一层雪,确实极美,婉约清秀的美,夷山的雪不一样,是苍凉枯寂的美,你肯定喜欢,别人就不一定了,不过,你以后怕是难有机会去看夷山的雪了。”

“是啊,以后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到处逛到处玩了。”李夏叹了口气。

“阿夏,你当初要嫁给秦王,是因为这份皇权吗?”江延世突然问道。

“不是。”李夏摇头,沉默片刻,才接着道:“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要是不嫁给王爷,他就要死了,一想到他要死,我就难过的透不过气。”

“那你没想过我吗?”半晌,江延世幽幽问道。

“没有。”好一会儿,李夏看了眼江延世,垂眼答道。

“唉。”江延世长长叹了口气,“阿夏,你这么说,我有点儿难过。”

李夏垂着眼帘,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江延世也喝完了杯中茶,放下杯子,看着李夏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宫?日子定下了?”

“嗯,后天吧。”

“又说回到这些无聊的事上。”江延世摊手苦笑,“说到这里,有几件小事,想托付给你,也只有你能托付了。”

李夏微微欠身,示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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