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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蝴蝶(145)

这莫名使她想起那个“交外国男友只是为了和他练英文”的悲伤故事。中途休息时,她把这故事安插在某个和白人交往的唐人街女孩身上,当笑话讲给他听。

西泽问,“那么你呢?”

淮真说,“英文学好以后立刻跟你分手。”

西泽想了想,问她,“我只有这点用处?”

听完他的话,淮真兀自思索了一阵——当然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多,连带一些没有开发的部分……

她忍不住摸了摸热热的耳朵。

西泽盯着她表情变化,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但其实一开始就是故意引导她往某个方向去深思。

淮真瞪着他。

这个人!

他若无其事的接着念稿子,“……And that’s an impact every one of us make. But the question is, will we make the effort or not?”

听他念完这句话,淮真又自己回忆了一遍,觉得真够呛。这演讲词此刻已经彻底和刚才这一幕联系在一起,想忘也忘不了。假如真能混进会场,当着一群学究老头的面讲出这一句话时,她搞不好也会同时想起西泽的几样好处来。

侍应就是在这时候敲门的。揿铃叫客房服务以后,房门就留给侍应,并没有反锁。当侍应走进来,看见一对年轻男女躺在床上,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打扰了什么风流事。结果仔细一听,发现他们竟然在床上躺着校队英文。

于是侍应默默的走进来,默默的将餐具收回推车,离开时将门一并带上,心想,这可真奇怪。

侍应离开,淮真问他,如果六所大学联盟会不会坚持拒绝让她进入会场?

他说不会。

她笑了,说这么确定吗?

他说,纽约可是他的主场。

她说,我们有个New Yorker!这可真是太棒了!

西泽笑了会儿,显然对她的插科打诨有点无奈。

紧接着说,兄弟会有一群人总能弄到各种各样入场券。

淮真说,是刚才那个扒粪电台的兄弟会吗?

他说是的,就是那个。

收音机已经被她调到一个相当正经的经济频道。她只是随意调了个台,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美国有如此众多的电台都在讲经济,大概大萧条马上进入第三个年头了;要么就在讲政治:谈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与反共主义的热门话题。

以她的属性来说,西泽倒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继续接着听刚才那个电台了。”

她刚才想到一个点,趴在床上,拿出几页新草稿纸飞速写上几个英文句子。

听他这么问自己,她默默吐槽说:“那个电台男主持念黄段子水准实在太差劲了,感觉就像吃炭烤猪板油一样,不仅不可口,还很齁。”

想到这里,淮真突然起了个坏心眼。

她将新写好那一页草稿消无声息垫在最下面,起草了一页新稿纸,很认真回忆了一下《延音号》上的著名动作片桥段,慢慢地誊写在稿纸上。她只粗略看过两次,记得并不是特别清楚,可能有些地方有些语法毛病或者缺漏了单词或者句子,所以这几段话也附带了来自淮真的YY。

写完以后,她翻了个身,侧头看了西泽一眼。

对上她的视线,却半晌没等来回应。

于是西泽率先发问,“So?”

她试探着问,“你可以帮我读点什么东西吗?”

西泽等着后文。

淮真小小声的说,“就是一页刚起草的草稿,写的很差,也许有些地方要修改。你能读一遍吗?然后我跟你一起来学习修改。”

西泽伸手将那一页稿纸拿过去,放在身下的床单上,“她把冰斗向前……”

话音停顿在这里。

西泽抬头,笑着凝视她。

淮真从佯装陶醉中醒转过来,冲他眨眨眼,说,Go ahead.

西泽指尖点住纸页,“You…”

淮真打断他,“You’ve promised.”

西泽笑了,扯过她手中的笔头,将她漏掉的句子一句一句补充完整。

淮真看他一字不漏写下《延音号》的“著名桥段”,睁大眼睛,“你竟然连这本书也看过……”

西泽写完,将笔盖盖好,说,“来看看什么才是正确的步骤。”

一手拿着稿纸,空闲那只手将她揽进怀里,力气有点大,淮真几乎是滚进被子里的。

她被他一只胳膊牢牢箍在怀里,看他将那张纸页举到两个人跟前。如她所愿,那个被她称之为erotic的嗓音,在她耳畔慢慢念起了纸上的字。

一瞬间纸上的内容好像消失了一样,她只觉得耳朵被震得有点痒。

第121章 哥谭市

第二天淮真专程起了大早,在早餐刚开始供应的七点准时出现在服务台。清早值守在那里的是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抹那种红到微微发紫的口红,举止优雅,待人接物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不知为什么。待她转身去查看账单,黑丝袜上一条细细的线,从高跟鞋里蔓延进包裙里,随着她转身的姿势,全身的曲线都跟着那条线一起扭动。淮真莫名从那根线里读出属于女性的痒。

女士告诉她,那位开车的客人六点就已经退房离开了,不过他确实将他的晚餐账单留了下来。服务台女士将账单连同一张支票账户地址一起交给淮真。

这名开豪车的壮汉晚餐吃得很丰盛,包括一份鲑鱼浇肉汁土豆条,Nanaimo Bars和一碟枫糖薄饼,总共却只要两美金而已。淮真紧接着查看那张支票账户地址,落款是波士顿XX茶公司旗下的袋泡早茶。

墨镜壮汉也会偏爱甜食,莫名有点反差萌。

上楼去叫西泽一起下楼吃早餐时,两人一起确认了以上信息,大概不会是什么和他相关的人。淮真松了口气,觉得大抵是他们多心,于是将两张单子随手揣进衣兜里,没再介怀这件事。只偶尔心里默默觉得有点好玩,不知此人早晨出门,发现爱车完好无损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假如一切顺利,她决定等回到旧金山以后将两美金退还给这位爱吃甜食的壮汉先生,一来确实也许给别人稍微造成了一点困扰,二来她也迷信的想求个万事大吉。

距离十八日仍有五天,两人并不急于过早抵达纽约,掐算时间,在早晨离开酒店时事先预订好傍晚时分会抵达的旅店,然后一整个白天都能优哉游哉赶路。在订旅店的前一个晚上几乎要花上近一个小时来统计下一所城市不排华的旅店的卫生情况——两人看起来像所有这个年纪的情侣一样轻松自在的旅行,但私底下要下多少功夫才能做到这样,大抵只有遭遇过他们这类尴尬处境的恋人们才能体会到。

在当前资金情况下,所有城市郊区的汽车旅馆往往会成为他们的首选,因为它们有着实惠、干净、安全僻静的优点。但为了节约成本,旅馆某一些设施也相当实惠。因为两人都没有太多住宿汽车旅店的经验,在第二个晚上误订俄亥俄河附近那家旅店的“特别套间”,尽管是两个携带浴室的独立房间,但其实是一个大套间隔出的四人间,中间那堵木板墙甚至不是封顶的,也不知是为拥有哪一类爱好的伴侣提供的爱巢。那个晚上他们隔壁间住了一对老夫妻,应该也是看中旅馆的实惠却显然对汽车旅馆没有更多了解,以至于和这对小情侣一起时,老太太非常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们:老先生晚上睡眠不太好,希望他们能稍稍小声一点。

淮真很友好的说,我们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讲完这句话,她给了西泽一个相当怨念的表情。他在一旁笑,假装没有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有了这次经验,预定阿巴拉契附近那家旅店之前,西泽向服务台反复确认那只是一间普通房间。这间小旅店坐落在坎伯兰附近一个拥有温暖矿池的山间,旅店所有房间都可以直接通向楼下大大小小数十个冒着热气的矿水池。他们订了一个价格很便宜的普通房间,即便这样,拉开营造充满威尼斯清晨幻觉的黄色窗帘,仍可以看到许多着单薄比基尼的靓女们在狂水池戏水,或者十分撩人的躺在水池旁附带有搁脚板,艳丽的红色弹簧躺椅或者横条纹帆布躺椅上整理比基尼里的胸部,或者用一种妖娆的姿势在红色指甲油上涂抹防水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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