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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150)

“啪!”腰牌给扣在桌上。

张制锦站起身来。

裴宣看向张制锦,听对方缓缓说道:“请永宁侯即刻同我进宫。”

裴宣心头一沉。

——

在靖安侯追出府门之时,那边张制锦已经翻身上马,同裴宣一行人去了。

靖安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回到内宅,却见现场仍是歌舞升平,似乎没有人留意到新郎官突然离场。

再看,原来六爷跟四爷正在宾客之中周旋,言笑晏晏。

又有几名客人看见靖安侯回来,便满面欢喜地过来拉住,说笑起来。

靖安侯见状,只得先把心中的忧虑压下,尽力地先应酬客人而已。

忽然里头有丫鬟前来,说道:“老太太请侯爷前去。”

原来先前七宝敬了茶,喜娘扶着她起身。接下来本还要认识一些眷亲,张制锦却俯身对老太太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张制锦却仍回到七宝身旁,对她说道:“我告诉老太太,接下来的俗例尽可以免了,你先回洞房去,我应酬了客人再回去。”

七宝正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只是不能说。听了这话倒是喜欢:“多谢大人。”

张制锦望着她脸上乍然一现的笑意,定了定神后又吩咐旁边的喜娘跟同春等:“好好照看着少奶奶,别叫她饿着渴了,去吧。”

当即,下人们簇拥着七宝回到洞房,稍事休息。

谁知一直到了黄昏时候,还是不见张制锦回来。

七宝虽然怕他回来,可是一直不见人,也有些百无聊赖。

她先前吃了一点面食,倒是不饿,正在发闷中,同春从外头急急地回来了。

原来同春在外听见府内小厮说起,张制锦同镇抚司的裴指挥一块儿走了,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同春也不明所以,才忙回来告知七宝。

七宝听了,也觉着诧异:“怎么裴大哥在今儿来张府里呢,难道真的出了天大的事?”

同春忐忑道:“我听说,那些来人还都穿着官袍,一个个怪吓人的。姑娘,总不会是……是姑爷出了什么事吧?”

七宝眨眨眼,啐道:“这不可能的。”

张制锦最是能耐,心思计谋都高人一等,且又长袖善舞官运亨通。

这会儿他才入了内阁,还没有调任吏部,但是消息却已经传了出来,这正跟七宝梦中所知不谋而合。——将来张制锦会贵为内阁次辅呢,而且还会升任吏部尚书。

镇抚司的人找他,或许是有要事需要他协助,或许是别的缘故,至于出事,却是无稽之谈。

同春见七宝如此笃定,才稍微心安:“只不过这大喜的日子,跟镇抚司的人走了,却不像是个好……”

幸而话没说完,就急急地刹住了,同春自悔失言,便讪讪地问:“姑娘,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七宝说道:“才喝了,外头怎么样?难道都在说什么了?”

原先张制锦才离开的时候,宾客们倒是没什么,毕竟也还有张家的其他弟子、还有靖安侯一块儿招呼着。

但是酒席快要吃完,都没有再见到新郎官露面,虽然有人说新郎官已经回到洞房去了……但那些在门口见过锦衣卫的宾客,却也说了起来,又有人瞧见了张制锦随着裴宣而去。

有些人便开始浮想联翩,不知府内出了何等大事,竟连新郎官也缺席;也有些畏祸的人不明所以,唯恐连累到自己,便三五成群,相继告辞了。

至于静王殿下,因为身子本就不好,在张制锦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起驾而去。

先前张制锦往外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张家老诰命裴宣上门的事。

靖安侯虽然想把人拒之门外,但张制锦心里明白,裴宣也不是个不识时务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能在自己成亲这样的重大日子登门,一定是因为有着十万火急的大事,耽搁不得。

因此张制锦便早跟老诰命说了自己会失陪一段时候,请她老人家放心掌事罢了。

但是张老夫人如何能够安心。

靖安侯入内拜见,便把裴宣软硬不吃,一定要带走张制锦一节说了。

老诰命问道:“这么说,他到底是没有告诉究竟出了何事?”

靖安侯迟疑了一下,回答:“他倒是隐隐透出几分,仿佛事情跟皇上有关。”

老诰命听了不由大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张制锦对于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若不是要紧之事,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日子撇下周七宝自己离去。

可如果是事关皇帝,那么真的……

老诰命紧锁眉头:“既然如此,锦哥儿去是对的,只是、只盼能够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靖安侯说道:“老太太放心,我已经叫人出去打听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正在这时侯,张六爷匆匆进门。

原来先前张六爷也派了人出去探听,打听说张制锦随着裴宣回到了镇抚司后不多久,就又带人出了镇抚司匆匆而去,看方向,却像是往宫内去了。

张老诰命听六爷说罢,身心寒彻:“看来不会错了,事情果然跟圣上有关。”

靖安侯皱眉:“我这就换衣裳进宫一探究竟。”

老诰命却制止了他:“你不知内情,贸然进宫,指不定又会引出什么别的事。”

靖安侯很不放心张制锦,还要再求。老诰命已经扫视在场众人,缓缓说道:“锦哥儿足能独当一面。不必太过担心。”

老诰命说了这句,又沉吟了片刻,转头问旁边的嬷嬷:“那个……那个七宝她现在怎么样了?”

掌事嬷嬷道:“之前人来回说在新房里,并没有别的。”

回了这句,又叫人去探看,半晌那人回来说道:“门外伺候的人说,新少奶奶先前睡了。”

张家老诰命闻听,冷笑道:“咱们这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蚰蜒一般总没个头绪,她的夫君处境莫测,她倒是好涵养,竟跟没事人一样。”

靖安侯回想张制锦临去的情形,便打圆场说道:“应该没有人告诉她制锦随着锦衣卫离开的事吧?”

张老诰命不言语。

底下的宋氏突然说道:“府内的下人们都在传,她带的那些人又不是死人,怎会不知道?可见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么是不在意锦哥儿,要么是不知道轻重,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靖安侯听了这话很有挑拨之意,便喝道:“住口,不要胡说。”

张老诰命已经听的很清楚了,待要叫人把七宝喊过来,但喊她过来又能怎么样?难道要训斥她不为夫君担忧吗?除非是让她在旁边站着立规矩,但今儿是才进门第一天,张制锦又把她当作心头肉一样,倒是不好弄的如此过分。

于是老诰命只说道:“罢了,且由得她去吧。”

这会儿天色已暗,宫门大概也关了,如果张制锦跟裴宣这会儿还没出宫,只怕今晚上就要在宫内度过。

七宝那边自然就也独守空房了。

新婚当夜,新娘子却孤枕而眠,这可真是旷世奇闻。

却也没有办法可想。毕竟凡事一旦涉及皇族,便是涉及千万人性命的大事,连张老诰命也无法淡定,总有心神不宁之感。

当下又吩咐靖安侯等,多派人手尽快打听消息。

靖安侯也担心儿子,便亲自出府而去。

剩下几个族内的女眷面面相觑,张老诰命道:“你们忙了一整天也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罢,横竖明儿就知道端地了。”

大家起身告退,老诰命说道:“云容留下。”

四奶奶李云容止步,那边宋氏回头看了一眼,仍是低头去了。

张老诰命望着李云容,说道:“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怎么想?”

李云容静了静,说道:“我跟老太太的想法是一样的,九爷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只怕是镇抚司也遇到解不开的难题,所以才请了他去。以九爷的能耐,自然是迎刃而解,老太太只管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