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宝姻缘(260)

七宝却也有些知晓四爷张赋深的性子有些古板,于是又说:“既然四爷不肯听,你或许告诉四奶奶,让她劝说四爷,或者你干脆自己跟老太太说,老太太自然给你做主的啊?”

张岩泪落更急:“四奶奶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那谨慎的脾气,很怕得罪人,是断然不肯替我出头的。至于婶子说让我去跟老太太说,老太太那个性子,比父亲的性子还严苛呢,我一开口,只怕就把我当成那种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的了。”

七宝瞠目结舌,细细一想,果然是这个意思。

张府跟威国公府大为不同,张老诰命跟谢老夫人的性子更是南辕北辙,若是孙女儿的亲事,放在谢老夫人那里,自然是精细谨慎,千挑万选,有一点儿不好就不会答应,但是张老诰命一旦认定了,便自以为是,未必会听别人所言。

四爷张赋深的性子自然一脉相承。

“那、那该怎么办?”七宝呆看张岩。

张岩拭泪,说道:“我也是没有法子,所以才来找婶子的。”

七宝更是惊愕:“找我?”

张岩点点头道:“是。我找婶子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在这府内,若说能够劝说老太太回心转意的,除了九叔,再无别人了。”

七宝这才明白了张岩的用意:“你想让九爷去劝老太太放弃这门亲事?”

张岩说道:“虽然未必一定能成,但总算是一条出路。如果九叔能够帮忙,九叔跟婶子自然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如果不成,那就算是我的命罢了。”

七宝定了定神:“岩儿,你既然有这心,怎么不自己跟九爷说?”

张岩道:“婶子别怪我,我、我不敢跟九叔说这些话,且我也知道,九叔别人的话未必肯听,但是婶子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七宝苦笑:“你倒是说的这样笃定,怎么我不这么觉着呢?”

张岩脸上微红,说道:“九叔为了婶子,什么破格的事儿都做的出来,我是知道的……”她说到这里,便握住七宝的手:“好婶子,只求你救我的命了。”

七宝左右为难:“不是我不肯,只是、我真的毫无把握。倘若九爷也骂我糊涂多事呢?”

张岩哀哀地看着她,求道:“我也不指望一定能成,只求婶子慈心帮着我说一声,至于成不成的,好歹我也试过了,将来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七宝本就不是个狠心的人,又禁不住给张岩这样哀求,只得说道:“我也不知你九叔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他会不会肯,我也只是试一试罢了。如果不成,你可别记恨着我。”

张岩哭了起来:“整个府内没有帮我的人,好歹有个肯伸手拉我一把的,我怎么反而要记恨呢?”

七宝见她哭的伤心,忙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别哭了,叫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了你。”

张岩止住哭声,将泪拭干后,说道:“之前,因为老太太总是怪婶子生的太好,怪九叔因为你做了好些怪事,所以我也不敢过分亲近,现在想想实在惭愧的很。婶子是真性情不做作的人,比那些面上宽仁慈和、背地里两面三刀的人强上百倍。”

七宝忙制止道:“快别这么说。”

张岩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婶子,我知道……”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七宝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张岩犹豫了片刻,垂头道:“没、没什么了。”

——

张岩去后不多时,靖安侯那边派人来叫七宝过去。

七宝来到靖安侯的书房,果不其然又看见一桌子的茶盏杯碟,桌上还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室内散发着浓浓地茶香气。

靖安侯正俯首在出神地打量什么,见七宝来了,忙道:“快过来,看我新得了的天目盏好不好?”说着探手,小心翼翼从面前的一个精致的锦匣内取出一个曜变天目茶碗,原来他方才细看的正是此物。

七宝抬手要接过,靖安侯却又停下,先吩咐道:“小心些,据说寻遍了整个京城,也找不出三只这样的,若是损坏了可就再没有了。”

七宝笑道:“知道。”毕恭毕敬接在手中看时,果然见是上乘难得的建盏,黑色为底,浮着点点幽蓝的窑变纹样,如同浩瀚星空,奇妙无比。

靖安侯问道:“你觉着怎么样?”

七宝叹道:“果然绝妙,京城找不出三只的这种话,只怕所言非虚。”

靖安侯闻言加倍得意,道:“陈御史当时要跟我抢这个,多亏我先下手为强。”

七宝看他春风满面的样子,问道:“公公,这个既然如此稀世难得,价格一定也难得的了?你用了多少银子买了?”

靖安侯本来满面喜欢,见她问,突然语塞,支吾说道:“也没多少……其实这样的好东西,多少银子也不为过。”

七宝越发疑心:“公公,到底花了多少?”

靖安侯见她追问,又见同春跟其他小厮们都站在身后五六步远,未必听见,才放低了声音说道:“真的没多少,只花了五百两。”

七宝愕然:“五百两?”

平心而论,单按这建盏的品质,五百两也很不算多了。

但是花五百两银子买一个茶碗……到底是有些太过奢侈。

靖安侯看着七宝的反应:“你觉着我买贵了?”

七宝喃喃说道:“相反,这种上乘的天目盏,千两银子也不为过,只是……”

靖安侯笑道:“你也觉着物超所值?”

七宝见他如此兴头,只得按捺下心中的话,说道:“罢了,千金难买心头好,难得公公喜欢。”

靖安侯忽地说道:“儿媳妇,我还有一件事想、想跟你说。”

七宝因问何事,靖安侯咳嗽了声,说道:“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怎么样?”

“出去?”七宝很是吃惊:“到哪里去?做什么呢?”

靖安侯似轻描淡写地:“你放心,我跟人约好了要斗一次茶,你知道我的技艺,我很怕输,所以让你代替我出战,你说如何啊?”

七宝即刻说道:“这怎么能行?我不能私自出府的,给夫君知道了不知怎么样呢。再说上回公公也训斥过我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靖安侯微窘,却又说道:“这次是为了正事,又不是出去游逛,我自然是许了的,再说,之前锦哥儿不是也带你出去过吗?”

七宝道:“那当然不一样。”

靖安侯皱眉,不高兴地看着她:“他不听我的,如今你也不听我的?你们当我是什么,还当我是父亲吗?”

七宝说道:“公公……”

靖安侯哼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也这样不近人情,亏你之前还劝我说什么要我知道他的心,你们都这么冷冷的,叫我也难热的起来。你走你走,就让我去跟人斗,输的颜面无存就是了。”

七宝呆呆地看着靖安侯,突然想到了什么:“公公,你明知道你的茶道不精,怎么敢跟人斗茶呢?难不成……”七宝说着,就扫向旁边的天目盏。

靖安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惊之下忙把茶盏又放回了锦盒内。

七宝斜睨着他,早看出异样。

靖安侯无奈,只得悻悻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人的……是陈寅对这茶盏的主人宣扬,说咱们府内的书童赢了他,还说这书童是京城内第一的斗茶高手,这茶主人便感兴趣,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的低价把茶盏让给我,条件是让我带书童跟他比一场。”

七宝虽然也猜到了其中有内情,但听到真的如此,不知该是什么反应。

靖安侯趁机反咬一口:“如果不是之前锦哥儿带着你出去胡作非为,又怎么会引的陈寅咬着不放呢?是你们捅出来的,你帮我收拾了也不为过。”

他胡搅蛮缠的功力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七宝简直叹为观止。

靖安侯见七宝无语,又捧起那锦匣,陶醉说道:“再说,只用了五百两银子就得了这样举世难寻的天目盏,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