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宝姻缘(357)

“你打算……永远都不理我了吗?”玉笙寒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问道。

七宝还是不回答。

玉笙寒道:“我知道你大概恨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跟管凌风在一起,但是……你总该懂我的心。”

七宝听到这里,才闷闷地说:“我不懂。”却仍是没有回身。

玉笙寒道:“我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你说的话,便句句正中我的心坎上,后来再度见面,证实我的确没错看你,你虽然看着天真烂漫不解世事,却比许多人更仁善通明,你怎么能不懂我呢?”

七宝才叫道:“你跟杀人如麻的大坏人在一起,我当然不懂了。”

玉笙寒轻声道:“杀人如麻吗?管凌北杀人如麻,管凌风杀人如麻,那么,当今皇帝呢?”

七宝不是很明白这句。

玉笙寒道:“皇帝自然也是杀人如麻,只不过他是正大光明、无人反抗的杀人,就如同我曾经所有的,都给他夺了去。虽然我的家人都给他杀死了,但是我们还不能反抗,甚至还有人说皇帝杀得好。这算什么?这算……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听着玉笙寒一句句说来,七宝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间想起自己梦中威国公府的遭遇,七宝有些发呆。

玉笙寒道:“我进了静王府,王爷有娶妻又纳妾,那时候你为我鸣不平,我跟你说,我最在乎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又怎会在意别的。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七宝一震!当时她虽觉着玉笙寒口吻有异,却也没仔细想,如今才总算懂了:玉笙寒所说的最重要最在乎的,是她曾经的家人啊。

想到这些,也想起自己梦中的遭遇,七宝缓缓地将捂着脸的手放下。

玉笙寒叹道:“赵雍不能给我我想要的,那么我就自己去拿。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好,就算坠入无间地狱也好……我一定要复仇。”

七宝听着玉笙寒斩钉截铁的话,虽不能苟同她的做法,却也体会她绝望的心情,不禁鼻子一酸。

手臂给人轻轻拉了一把,七宝转头看了一眼,是玉笙寒握着她的衣袖:“七宝……”

七宝吸吸鼻子:“那你……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玉笙寒笑笑:“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

七宝皱眉:“你跟管凌风一起拿府内众人的性命威胁我,你这样带我走,大人跟我们府内都会着急的……你还说什么喜欢我。”

玉笙寒歪头看着她,眼神迷离:“你不信也罢了,我是真心喜欢你,因为你很干净,看着你,就好像……”就好像看着本该是这样的自己,如同一个很好的梦幻在眼前。

七宝咬了咬唇,举手捂住耳朵:“我才不听,你一定是想什么法子对付大人。”

玉笙寒哈地笑了出来:“都说你呆呆的,你却偏偏有种出人意料的聪明。”

七宝忙回过头来,着急地问:“你真的要对付大人吗?”

玉笙寒道:“如果我是这么想的,你会怎么样?”

七宝看了她一会儿,扑上来在玉笙寒肩头挥拳打落:“不行,我不许!”

玉笙寒闷声了声,眉头紧锁,脸色也随之又白了几分,七宝愣了愣,突然发现手底下她的胸前衣襟处,有血渍迅速透了出来。

第176章

原来七宝方才挥拳打落,不慎碰到了玉笙寒的伤处,她的伤本就未曾愈合,如此一折腾便又绽裂开来流出鲜血。

七宝吓得缩手,打量玉笙寒雪白的脸色,却又着实不忍:“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是怎么伤着的?伤的可重?”

玉笙寒给那股钻心的疼痛折磨的几乎当即晕厥,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

她的伤处跟心脏相距不远,也不知是她的运气,还是管凌风救援及时,虽然伤重,却仍是活了下来。

回想当时那一幕……在伤口的剧痛之外,更有一股透骨寒凉。

当时还不算很明白,但是现在回想,赵雍在答应她提议的时候,只怕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故意说那些顾念旧情的话,不过是引玉笙寒掉以轻心、他好从中行事罢了。

本以为她的心已经够狠硬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真不愧,曾经是她喜欢过的人。

玉笙寒苦笑着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极小心了,仍是引得伤口一阵阵战栗般的颤痛。

“你想知道吗?”她勉强说了这句,一滴挂在眉头的冷汗随着晃落。

七宝呆呆看着她,突然醒悟:“你先别说话。”

七宝挪到玉笙寒身旁,举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裳轻轻掀开。

外间袍子上的血渍在扩大,里头的中衣更是给染了一大片,那刺目的鲜红色映入眼帘,几乎让七宝窒息。

“你、你伤的这么重?”虽早有心理准备,却终究比不上亲眼目睹。

七宝睁大眼睛,舌头都有些僵硬。

玉笙寒已经没了力气,只是微微地动了动唇角,像是在回答她。

七宝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嗓子发干:“伤药呢?这样你会死的!”

“死……或许倒也不错,”玉笙寒喘了口气,恍恍惚惚地说,可很快她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又一摇头,皱眉发狠般道:“不,我不能死……该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

七宝咬着唇,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加倍小心地将玉笙寒的中衣掀开,终于看见她胸口的伤。

雪白的肌肤给鲜血濡染着,触目惊心,中间的伤口颜色极深,可以明显地看出伤口的形状,像是给人刺穿了般,血从里面渗出。

七宝本是个最胆小的人,从来瞧不得这些,此刻恨不得撒手然后紧紧地捂住双眼,什么都不要看,更加不要管。

但是若不理会,玉笙寒只怕性命危殆。

“怎么会……这样?玉姐姐,我、我该怎么做?”七宝含泪叫道,声音里透着哭腔。

玉笙寒已经没有再跟她说什么的力气:“别怕,别……”她喃喃的,眼神有些涣散。

就在这时候,车门给人一把推开,七宝猛然转头,却对上一双邪气凛然的狭长眼睛,居然是管凌风!

七宝忍不住尖叫了声:“你……”

管凌风飞快瞄他一眼,又看向玉笙寒,然后他不发一言地往前,单膝跪在玉笙寒身旁。

“你想干什么?”七宝心惊胆战,生若蚊呐,虽然怕的要晕过去,仍是试图抬手挡在玉笙寒身前。

管凌风理也不理,从腰间摘下一个羊皮水囊,送到嘴边,竟用牙齿将塞子咬下,然后向着玉笙寒胸口的伤处倒了下去。

随着那“水”洒落,玉笙寒惨呼一声,身子狠狠地抽搐而起,很快却又跌了下来。

她的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地晕厥过去。

“你!”七宝骇然,几乎以为管凌风是要害玉笙寒了,正心乱如麻之间,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她瞪大双眼,这才知道管凌风洒落的居然是烈酒。

怪不得玉笙寒的反应那样大!

七宝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眼泪不由自主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她想象不出这该是何等的剧痛。

而管凌风手脚麻利,洒了酒之后,就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头却是些黄褐色的粉末。

给酒水冲刷过的伤口显得格外渗人,管凌风将那些粉末尽数倒落在玉笙寒的伤处,粉末很快给血濡染成同色。

做了这些后,管凌风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个布包,却扯出了一根骨针,针尾还系着不知是什么的线。

拿起酒囊,管凌风喝了两口,又喝第三口,却并未吞下,反而尽数喷在骨针上。

七宝浑然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看他突然变戏法似的拿出针来,还以为他要缝衣裳,没想到这个人会的还挺多,但是这里哪有什么衣裳破损需要他缝补?

不料在骨针给酒喷遍了后,管凌风俯首,向着玉笙寒胸前落下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