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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13)

她转过身,洪佑森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段距离。乔以莎直接扬起右手,打了个指响,空中凭白出现一团火焰,乔以莎将那纹章往火里一丢。

纹章刹那间燃烧起来,烧出一股浓浓的黑色狼烟,烟雾升腾,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狼头。随着狼头的成型,房间里竟刮起了寒冷凛冽的山风,灰烬一样的东西在房间里绕着圈旋转。乔以莎的书本,窗帘,各种杂物都被带掉了,叮叮咣咣,一片狼藉。

乔以莎捂住乱飞的头发,对柴龙说:“快说话啊!”

柴龙被这景象震惊了:“说什么?”

乔以莎:“就、就说你需要帮助!”

柴龙学着她,对那狼头说:“我需要帮助。”说完,他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撑起身体,看着那双狼眼。“你……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一次,在两年前……我、我现在……我母亲病了,我没有办法了,你能帮我吗?”

片刻后,狼头似是对他的话产生了反应,它缓缓张开大嘴,仰头向上,发出一声响亮的狼嚎,随后渐渐消散……

第10章

空中狼头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柴龙沙哑道:“这……是成功了吗?”

乔以莎说:“不清楚,应该是吧。”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掐腰叹气。“现在只能等着了。”

洪佑森看了眼窗外,说:“我得走了,天都要亮了,今天下午还有考试。”

乔以莎送他到门口。

“辛苦你了。”

“没事。”洪佑森起身,开门,乔以莎随口问了句:“今天考什么啊?”

洪佑森皱眉道:“化学。”

乔以莎看他表情,比面对嗑药的柴龙更加沉重苦闷,不由莞尔。她靠在门旁,冲已经准备要离开洪佑森哎了一声。他回头,她勾勾手指。“过来。”洪佑森没动,乔以莎撇嘴。“好事,过这村没这店了啊,不来算了。”

洪佑森狐疑地看着她,往前迈一步。乔以莎一把抓他的小臂,集中精神,双目再次发出一瞬的幽蓝光芒,然后松开手。

洪佑森抬起手臂,在小臂内侧,有密密麻麻的发光字迹,正是元素周期表。这是咒术字体,只有异人的眼睛才能看到。

乔以莎说:“你碰碰看。”

洪佑森随手碰了一下,正好点到了氢元素,字体瞬间变幻,胳膊上开始滚动播出氢元素的主要知识点。

乔以莎悄悄贴近洪佑森,在他耳边轻声说:“礼物。”他抬眼,她苦口婆心道:“爸爸为了你的成绩,真是煞费苦心啊。”

洪佑森咬牙,刚要开口,被乔以莎一掌推出门。“走了吧您内!”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着门板听见她哈哈大笑。

洪佑森站在黑洞洞的走廊里,过堂风吹得他发丝轻动,他两手卡腰,微斜着头,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半晌,舌头在口腔走半圈,点点头,走了。

*

城市北角,私人会所内。

闻少爷翘着二郎腿坐在躺椅里,依旧在跟人打牌。

一个小弟模样的人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他眉头一皱,紧着鼻子怒吼一句:“……Again?!”随即牌又飞出去了,他愤然起身道:“不是我不给机会吧?自己把握不住啊!”他怒气腾腾走过来,“人呢?!”

小弟说:“柴龙失踪了,没找到,其他人都回来了,伤势……”他小声说,“伤势都不轻。”

闻薄天气得耳腮发红。

“妈的!一群废物!”他恶狠狠地眯着眼睛,琢磨道:“我都给他用药了还打不过?对方到底什么人啊?”他外套一披,“不行,小爷要亲自处理那——”

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住,转头。

后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异常高大,衣着正式得体,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负手站着,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远远看着像个假人一样。他对闻薄天说:“闻少爷,请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闻薄天不耐烦地叉着腰,说:“你让我做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们家这个是家族集团,只传亲族血脉!你们只要把我那两个哥弄明白了,老爷子继承权只能给我,到时候医院资源随你们怎么使。”

那男人说:“我们正在调查他们,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闻薄天撇嘴:“还调查什么,以你们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给他们俩处理了也没问题吧?”他冷哼一声,“顺便报了当年在码头的仇。”

男人面不改色道:“你可能对主人有什么误解,他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的。我们进入人类社会,就要遵从人类社会的法则,人不能轻易乱杀。我们会想办法将你两个哥哥送进监狱,让你名正言顺继承集团。”

闻薄天踱步两圈,走到那男人面前,建议道:“那我再给你们提供点线索,我大哥曾经酒驾肇事逃逸过,我二哥犯了重婚罪。”

男人静默看着他,片刻后,说:“我们已经买通了董事会高层,时机一到就会发难,到时还要你配合。时间紧迫,不要误了主人的大事。”

闻薄天皱眉:“神神叨叨的,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男人说:“这就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了。”

闻薄天点头:“行吧,你们速度快点,我急着找那对狗男女呢!”

男人说:“放心,等正事处理完,你有的是时间玩游戏。”

……

乔以莎小补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中午了,柴龙已经睡着,她简单洗了把脸,小心翼翼拎包出门。

她来到Bly,现在已经闭店了,她拿钥匙开了门,直上二楼。

柳河吃住都在Bly,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这个时间柳河睡得正沉,乔以莎直接进门,差点没给熏懵了。

屋里弥漫着烟酒的臭味,柳河只穿了条黑色四角裤,趴在乱糟糟的矮床上。乔以莎过去踹了他一脚,柳河挠挠屁股,接着睡。

乔以莎伸手,狠狠掐了他大腿根,柳河嗷地一嗓子,一个咸鱼翻身转过来。

他用血丝密布的眼睛瞪着乔以莎。

“没个正当理由老子要发飙了啊……”

乔以莎说:“我知道那拳手谁派来的了。”

柳河:“谁?”

乔以莎:“闻薄天。”

柳河长叹一声:“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乔以莎:“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静了一会,柳河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下地拿了包烟,点燃一支。

“到底怎么回事?”

柳河房间里有一个小窗,常年遮着,大中午只能透进一点点轻薄的光线,照亮房间内悬浮的万千灰尘。

乔以莎说:“我跟你详细说一下这个事情,你不要太惊讶。”

柳河嗯了一声。

接下来,乔以莎把最近的一干事件都跟柳河讲了一遍,包括洪佑森的情况,甚至柴龙的事,还有闻薄天被转化成的血族究竟是个怎样的物种。她说得极尽详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事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柳河不能什么都不清楚。

柳河静默地听着她说的这一切,脸色深沉,浓眉紧蹙,他抱着手臂,手里的烟一直放在嘴边,但却没有抽几口。

乔以莎说完后,他弹掉长长一截烟灰,严肃道:“总结起来……”

乔以莎等着听他能总结出什么。

柳河:“就是闻少爷没死透。”

乔以莎做恍然大悟状:“你还真是有拨开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啊。”她说了这么多能影响人世界观的东西,他就总结出这么一条来。

柳河:“现在要回来报仇。”

乔以莎努努嘴:“你非这么说……也对吧。”

柳河嘴唇一抿,笑了。

“行啊,让他来吧,我等着。”他把根本没抽几口的烟掐灭,说,“这次不用你,老子给他个机会,我俩公平一战。”

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往床上一趴,床垫弹力好,给他上下悠了两轮,他舒服地发出呃呃的声音,长呼一口气,眨眼进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