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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17)

洪佑森轻轻松松,像抽张纸巾一样给乔以莎拉了上去。

她嚷嚷:“手腕手腕!要折了!”

洪佑森:“……”

他用腰腹和腿的力量稳定住身体,腾出双手插入她腋下,给她平举着。

乔以莎伸出右手,放在那蚕蛹之上,在她掌心和那物体碰触的一刹,物体散掉所有灰尘,发出水盈盈的光芒。

乔以莎说:“我现在来不及挪它了,我直接念咒打开,里面人出来你可接住了。”

洪佑森说:“好。”

乔以莎:“我说真的呢,这落地至少两米高,给人摔死了可就神作了!”

洪佑森:“不会。”

乔以莎:“还有!除了他妈,我你也得接住了!”

洪佑森:“……我知道。”

静默两秒。

“如果我和他妈你只能接一——”

“你到底念不念!”洪佑森狠声道。

“念念念!”乔以莎张口就来,“解!”

洪佑森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咒语瞬间解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妇人凭空出现在半空,不到百分之一秒,猛然下坠!

“操!”洪佑森骂了一句,左手抓紧乔以莎衣服,右手抓住柴龙母亲的后背,浑身肌肉绷紧,两脚松开消防管道,微微踉跄地落到地上。柴龙母亲仍处于昏迷状态,身体不着力,他怕她磕碰,在她落下前提前伸出右腿,垫在柴龙母亲的腰上,以作缓冲。

眨眼之间,三人安然着落。

洪佑森盯着乔以莎,不说话,眼神代表一切。

乔以莎再次拍拍身上的灰,坦然道:“本来就是解得很快,不然我为什么那么提醒你注意。别瞪我了,你把我衣服给她披上,我把这处理一下。”

她把外套脱了,洪佑森为柴龙母亲穿好,然后捡起自己的衬衫套上。他见乔以莎又在闭眼搞什么东西。片刻后,地面上那些被凿下来的石块石灰通通漂浮起来,回归原位。

她转头:“走吧。”

洪佑森看着天棚:“恢复了?”

乔以莎:“没,假象,豆腐渣工程,不过只要不碰应该问题不大。”她停顿片刻,“……话说,你现在能控制变身了?”

洪佑森看看自己的手,说:“公园那次后就可以了,但不稳定。”他抱起柴龙母亲,乔以莎摆摆手,“走了。”

两人离开地下车库。

鲁莱靠在电线杆旁抽着烟等。

他们走过去,鲁莱奇怪道:“怎么搞成这样?”

乔以莎看看自己,再看看洪佑森,两人一副从施工现场刚凿完大墙回来的模样……

不对,他们确实是刚凿了大墙……

“没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乔以莎去路边拦出租,旁边一个小孩忽然指着天上说:“妈妈你看!是直升机诶!”

乔以莎抬头,果然远处飞来一架直升机,闪烁着夜航灯,螺旋桨带起阵阵喧嚣……

第13章

回到公寓,一开门,乔以莎又停那了。

“大哥,你怎么又下地了?”

柴龙见到洪佑森抱着的妇人,他不仅下地,甚至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洪佑森说:“她没事。”

鲁莱从夹克里掏出一个盒子,倒了两粒药,一粒放到柴龙母亲嘴里,一粒递给柴龙,说:“吃了。”

柴龙很听话地吃了下去。

鲁莱张开手,对洪佑森说:“给我。”

洪佑森与她交接,鲁莱抱着一个成年女人也像玩一样。柴龙说:“我们现在出发吗?”

鲁莱嗯了一声:“这药至少能让你们坚持一周,时间足够我们回到部落了。”

洪佑森忙活渴了,径直去厨房,拧开水龙头,弯腰就喝。

乔以莎喊道:“别喝自来水啊!冰箱里有水!”洪佑森转头去翻冰箱。乔以莎也累得够呛,对鲁莱说:“要不休息一天吧,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走。”

鲁莱摇头:“我得快点把这个信息带回部落。”

乔以莎:“……信息?”

“血族占领了医院。”鲁莱烟熏妆涂得浓,眼眶凹深,眼球黑白对比异常明显,她冷冷道:“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座城市之前没听说过有血族出没,有的话也是单独几个,自给自足就够了。”她神色阴冷,“我们族跟他们打交道太久了,很清楚他们的模式。占领医院是明确的信号,说明即将有大批量的血族进驻这座城市,他们需要规范化的供给。”

乔以莎想起闻薄天,难道他被转化的原因就是这个……

她问:“他们来干嘛的?”

鲁莱耸耸肩:“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这里并不是商业或者文化重镇,按理来说他们不会这么积极。”

乔以莎思考片刻,严肃道:“……是不是地下有矿啊?”

鲁莱面无表情看着她,乔以莎:“开个玩笑。”

鲁莱说:“唯一能肯定的是,这里一定有什么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她冷笑一声。“这些蚊子无利不起早。”

送走了鲁莱和柴龙,乔以莎累得甚是虚脱,躺倒在床上。

厨房里,洪佑森还在喝水,他连灌了四瓶,终于停下了。去水池洗了一把脸,就着衬衫擦了擦,回到客厅里。

乔以莎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像投降一样高举双手,嘴巴微张,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清清白白。

洪佑森站在床边,沉默而许久地注视着她。

*

康可医院主诊楼顶层,直升机安稳着陆。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停机坪外静静等待,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动他的西装,勾勒出高大矫健的身体轮廓。

直升机的驾驶舱里出来两个人,他们从后方抬下一口黑色棺材。

即使黑暗环境下看不到脸,光从身型也能判断出这两人是双胞胎。他们个子不高,最多170公分冒头,但身材异常精壮矫健。他们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宽松的裤子,腰和脚踝部分扎紧,步伐轻盈,背脊笔直,好似深山习武的隐士。

他们分别站在棺材两侧,单手托着棺材首尾,朝男子走了过来。

等近了,再看他们的脸,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毫不差。苍白削尖的长脸颊,细小上挑的猩红色眼睛,鼻梁挺拔,鼻翼窄瘦,嘴唇扁长,配上那身姿,就像两把淬了冷泉的匕首,透着说不出的凌厉。

他们发色很浅,是像老人一般的灰白色,但并不干枯,反而柔顺细腻。他们的长相姿态衣着都完全一模一样,只能靠头发偏分方向来区分彼此不同。

他们共同一个名字——

“罗辛。”

中年男子开口道。

罗辛走到中年男子身边,脚步不停,道了句:“修。”

名唤“修”的中年男子直接转身,走在他们前面,他们用专用的电梯直接下到地下。“时间仓促,只够改装地下一层,请主人见谅。”

罗辛说:“他不介意这些。”

他们下到门诊楼地下一层,这里最早是做太平间使用,后来医院改革,尸体直接通知葬管处拉人,这里就停用了,停尸房也拆了。

这里非常符合莫兰的要求——一处位于城市正中央的安静的地方,温度最好低一点。

电梯门移开,罗辛闻了闻,说:“味道不错。”

修抬手:“这边。”

空旷的地下室,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修走在前面。罗辛步伐甚轻,落地无声,枯寂之中只有修一人的脚步声,皮鞋踩踏水泥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修走到地下室正中央,停了下来。他抬起手,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好似凭空握住一个把手,轻轻向下一拨。

“请进。”

罗辛抬着棺材走进去,修跟在后面,关好门。

地下室里再次恢复空荡。

罗辛打量一圈,这房间意外的生活化,像个家用办公室。

地板上铺着柔软整洁的手工地毯,一张堆满东西的办公桌旁是一套做工精细的沙发,还有一张实木的矮茶几,再旁边是几个装满书的书架。墙壁是用青灰色的石砖砌起来的,上面挂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画,有地图,有标本,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纪念品,有的很新,有的年代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