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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厨(117)+番外

“请吧请吧。”

每条鱼后都站名伙计,用公筷夹鱼肉,一是为保证洁净,二则是担心食客太吼,一筷子下去半条鱼就没了。

先来的人吃腹部柔嫩的鱼肉,后来的吃边角吃鱼头,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三条鱼就干干净净只剩骨架,尾巴被中黑羊嗦了,他还很有怨念,想独吞整鱼。

试吃食客陷入选择困难,真正难判断的并非好吃与不好吃,而是好吃与更好吃,唐代人的吃食在千年后大吃货时代的对比下略显粗糙,他们对美食的形容词也很贫瘠,只有“好吃”“美味”与“绝妙”三种,刚才吃的三种鱼无论哪道,都配得上美食之名,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还是遵循最原始的感觉吧。

“叮咚——”

“叮咚——”

干豆子落入陶碗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多愁善感之人选定心仪菜后还可惜地“啧啧”两声,仿佛在为另外两条鱼感到惋惜,对帮助投票的人莫文远都报以微笑,还送上瓶精美酱油作为礼品,脸皮薄的街坊邻居执意不肯收,言是到莫小郎君这里吃美食是蹭吃蹭喝,怎能吃了后还收礼?

等把请来的试吃者送走后,莫文远回头看结果,加了火腿丝浇热油的唐代烧法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果然是因为荤味更重?”对此结果,心中隐隐有所预料,当代人普遍缺少油水,清蒸味虽美,却不如油来得实在,市民们对荤香欲罢不能。

中黑羊不大愉快,他觉得江浙烧法最好,浇热油后有喧宾夺主的嫌疑,当然不是说莫文远做得不好,只是美食家精益求精,更求食材本味。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太不会吃了!

“并非每人都有你的尖舌头。”莫文远哑然失笑,“烹菜讲究因地制宜,大众欲享荤味,我便做此味,你想吃清蒸的,我单独蒸给你就是了。”

中黑羊方才作罢。

……

在李三娘莫文远远赴江南开疆拓土时,长安的莫小狗赵二娘也没闲着,他们忙碌之事有二,一是帮助无法及时回长安的莫文远种绿豆,二则是打理酱油生意。

莫文远写了一封长信至家中,从选种到种植方式,将如何打理绿豆细化到了任意一个微小的点上,莫小狗在接到信时,无比感谢当年李三娘追着他读完《千字文》《急就篇》,若连莫文远的信都看不懂,他脸往哪里搁。

他打开折纸信,赵二娘站在莫小狗身边,两人一同研读。

“土地:以地势平坦,肥沃度中等,排水好的土地为上。”莫小狗道,“此点不难,圣人予我等之地皆地势平坦,去岁我已同老农言名今年要种天竺来的新种,便是肥力不够之地,都已积肥,正好能播种。”

也不知何种原因,隋唐两代的综合性农书几乎全部散逸,以至于后世人对此朝代农业发展如何并不很了解,然根据吐蕃等地的文书记载,再加上少有现存于世的著作《四时纂要》等,可以推测出唐代的肥料发展已经到达了相当的高度。

就比如说是长安城周围的农民,熟练掌握积肥技术,使田地地力常新。比较常见的肥料有粪肥及绿肥,以前者的肥力更强。

李三娘不仅聘请老农种地,还买了耕牛,长安周边做粪肥最常用的是牛粪以及人粪,鸡粪等只能算作添头,莫小狗打听清楚,那壮年牛在过冬期间积攒了足以做三十车肥料的粪,足够用了。

再看播种方式,纸上谈兵的莫文远并不敢高高在上指挥熟练的老农,进行什么复种、套种之类的尝试,更何况他也不知唐代的绿豆与现代的绿豆有无区别,只按照资料估摸了种子与种子的间隔长度,之后又找农家子帮忙看了,问种植方式对否。

农家子:“不就是种黄豆的方式?”

莫小狗看完后也说了相同话:“果真豆子的种法否类似,此法与黄豆种法无甚区别。”他小时在村里总被老农带着,玩乐之法就是田间疯跑,追逐春风,纵使时间久远,种黄豆的法子还记在脑子里,他当时餐餐吃豆充饥,能记不得?

赵二娘谨慎道:“你再看几遍,与种黄豆法有无差别?此乃大郎从天竺买来的豆种,要是种死了惟你是问。”

莫小狗哭笑不得:“我也忧心出甚差池,信已读十多遍,你也看了,不就是种黄豆之法?”两人确保万无一失,才告知看田地的老农如何种。

“行吧。”

老农听莫小狗说绿豆是莫大郎从天竺人手中买回来的,看它们的眼神都不同了,他笃信佛教,莫文远在长安城中有小佛子之名,天竺又是众所周知的佛经发源地,两相结合,不得不肃然起敬,直言会把豆子种好。

绿豆的生长周期莫约两个月,想来两个月后待莫文远归京,就能收到大笔大笔的绿豆了!

……

李三娘食肆尚未开张,在扬州已有了名声,本地人多言其吃食味美,品尝后有石破天惊中之感,就不知菜色定价几何,等开店后他们是愿意光顾食肆的。

旁人听后坐不住了,好奇道:“店尚未开张,你们怎知菜品味美?”又言,“李三娘初至淮扬,尔不还直言不会去那有两京风味的食肆?还定论其在淮扬做不好,现在怎变卦了?”

被说的人脸皮薄,不回应直接走了,知道内情的人道:“他挺好运,被食肆请去试吃,还拿了瓶酱油回来。”

“你可不知此人,他看不惯北人,去之前措辞对食肆的菜极尽挖苦之能,鸡蛋里挑骨头,香的也要讲成臭的,哪知道去食肆吃完,面红耳赤,狼狈奔逃,再也说不出坏话。”

“这么厉害?”

“就这么厉害。”他絮絮叨叨,“哎,也不是何时能去食肆试吃,前几次我欲往,奈何同去的人太多,轮不到我,下次我得早些去。”

“那下次叫上我,我也同去。”

几人是在茶肆谈天的,除他们外还有别人,魏文稳稳当当喝茶,未曾言语,他身旁坐着相熟的鱼商秦蔚山。

魏文是淮扬数一数二的厨师,秦蔚山也不是数三数四的鱼商,十里八乡没有哪鱼商的船比他更多,出口产物比他更好。

此人不仅在当地鱼市独占鳌头,还将加工后的鱼鲜产品运到更北的城市卖,交友广泛,本事不小。

“何如?”秦蔚山道,“莫大郎做得吃食可比你好?”

“未曾尝试,难以比较。”

“就不怕李三娘食肆之名声超过魏家酒楼?”

“他若手艺好,超过又何妨,若手艺不好,名头再大也超不过。”魏文很洒脱,他与莫文远一样是厨疯子,脑海中从未有过名利二字,只知磨练技艺。

秦蔚山见的人越多,便越欣赏魏文,蝇营狗苟之辈皆好争名夺利,真有心神合一的超脱者才能达到淡然。他不由想到了魏文切鱼脍时的模样,擦尖刀刀刃,端详从何处下刀,切块,装盘,文人是下笔如有神,他是下刀如有神,砧板、灶台、尖刀、鱼构成了四方世界,而他就是小世界中的主宰。

精神之集中,当世罕见。

所以秦蔚山道:“莫大郎定是超不过你的。”

魏文道:“未曾尝过他做的菜肴,不易下结论,能够为人称道,莫大郎定有可取之处。”

“然我也有自信,所烹之鱼不比任何人差。”他很傲气,凡在一行业内研究到了极致之人都很有傲气,便是莫文远也只是看上去温润,一旦触及厨道,或有人质疑他所做的菜,那股子“轴劲”谁都拉不回来。

秦蔚山很赞许魏文的气势:“我听闻李三娘食肆逢双请诸多人试吃,恐在研究江南上新的菜单,明日我找人排俩位子,我们同去罢。”

魏文点头道:“善。”

……

次日莫文远磨刀霍霍向黄鳝,他欲做道本帮菜中的名菜响油鳝丝。

本帮菜有浓油赤酱的特点,响油鳝丝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酱油用得多,还放了糖,吃进嘴里能感觉到丝丝入扣的甜,它的甜不腻,也不过头,便是现代不喜甜食之人都不讨厌其味,更不要说缺糖的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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