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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修囍(18)

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采访完,小周迫不及待地发了一条酝酿好的微信过去:酒店经理说屈总向你问好。

那头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屈杰,是酒店集团大中华区总裁。

收到时,小周仍在车上。

FZ市的机场离酒店有点远,进城时又遇到堵车高峰,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从桥北看滔滔江水向东流,挪到桥南看涛涛江水向东流。

憋闷的环境让她心情略躁:你对人家做了什么?科技那么发达,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鸿雁传书?

蒋修文回复:我看了陈墅发的朋友圈。

这次不用小周的想象,他就发了个“小胖孩抱胸背坐着生闷气”的表情。

看来,真的是很委屈了。

把小胖孩替换成蒋修文本人……

居然觉得更可爱。

她可能没救了。

小周试图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我没有陈总的微信。

所以不知道他说了啥。

奈何蒋修文并不想让她轻松过关:他抱怨酒店的安保措施不到位。

……

世界那么多酒店,为什么就能联想到她?

小周:然后你就猜到了?

蒋修文:我直接打电话问了。

小周:……既然电话没欠费,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蒋修文:你应该睡了。

这也算理由吗?难道陈墅不用睡觉?

小周觉得不对。明明,每天发微信联系的是他们,可蒋修文依然从陈墅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有疑问的话,问她不是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吗?

她一下一下地按着手机按键“你明知道我随时都愿意回答……”

太肉麻了。又慢慢地删掉。

他们是什么关系呀,居然就“愿意不愿意”的。

推敲许久,总算定稿。

她写:难道你和陈总的关系比我们更铁吗?

故意用“铁”来形容,消除了一些暧昧的隐喻,让自己的质问更理直气壮。

蒋修文这次回复花的时间也有点久:好,下不为例。

反正堵着车,闲着也是闲着。

小周不打算轻易放过他:那这次呢?

蒋修文又发了那张“小胖孩抱胸背坐着生闷气”的图,在后面跟了一句:我也是凡人。被拒绝了三次,我已如履薄冰。

良久,又说:你说的,我会改。

张氏集团的蒋特助居然说他如履薄冰?

小周看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不是得意,而是心疼,然后深刻反省:是什么让他产生委曲求全的错觉?她有这么难缠吗?

而且……拒绝了三次是什么鬼故事?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好吧,也许她知道一点点。

没猜错的话,第一次拒绝应该指他们的那次相亲。

大学之后就担心她孤独终老、凄凉离世的周妈在她刚步入工作的时候,就喜获一群“朋友的儿子”。只是自己那时候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对此类事一贯的兴致缺缺,能推则推。

直到——周妈拿出了那张至今珍藏的天使照,让她第一次学会了“见色起意”。于是在相亲当天,精心装扮,欣然赴约,内心澎湃得压根忘了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就遇到了蒋修文。

岁月真是一把刀,不仅能整容,还能整气质。确认对方身份之后,再联想照片与真人,就能对上了。

“色欲熏心”的好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蒋修文曾经奉命对付大乔,尽管后来化干戈为玉帛,但她对他只留下了一个印象:斯文败类。

相亲的结果可以预见的失败了。

小周全程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风紧,扯呼!

她借上厕所的机会,通知小美打电话解救自己,然后无情地拒绝了蒋修文送她回家的提议,火烧屁股般地逃离相亲现场。

第16章

相较之下,第二次拒绝就曲折得令人不忍卒读了。

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

参加工作之后,她在周妈的怂恿下,背上了两套房的贷款,从此泰山压顶,学会了视财如命。

所以,当事业有成、家财万贯、秀色可餐、才华出众的罗少晨提出雇佣她当假女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长期相亲,上岗有色可图,下岗有钱可拿,何乐而不为?

受雇期间,她日子过得十分轻松惬意,就是嘻嘻哈哈地吃吃喝喝,唯一棘手的事是时间一到,分手原因必须由她承担。

当时的她还年轻,并不觉得棘手。

反正光棍一条,就算戴上劈腿渣女的帽子,不也证明了行情高涨吗?而且,在她真实的人生中,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甩罗少”这种爽快体验?

痛痛快快地答应作战计划后,她在劈腿对象处犯了难。罗少晨是音乐教父、公众人物,“假交往”的秘密必然不能有太多知情者。盘算来去,好像、似乎、依稀……蒋修文很合适?

首先,他与罗少晨的各方面条件不相上下,劈腿劈得很有说服力。

其次,他与她相过亲,追溯劈腿的缘由,很有故事的连贯性。

最后,他与她没啥交情,万一被发现了,也可以从“不大往来”变成“老死不相往来”,损失不大。

于是,让小周在其后无数日子里后悔莫及的劈腿故事,发生了……

原定剧本是这样的:

小周约蒋修文吃饭。

用餐期间,罗少晨与友人“不经意间”路过餐厅,透过玻璃窗,看到疑似小周与别人偷情的画面。回去后,经过一番质问,小周供认不讳。结果,两人喜获分手。

而与小周“偷情”的道具君绝对不会发现自己被利用过。

完美!

而现实,是这样的:

小周按照计划,将蒋修文骗到了餐厅里。

因为心虚,她一直暗中观察对方,渐渐发现,记忆中一肚子坏水的斯文败类也有可取之处。比如,怕她冷,就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她仓促中把那条围巾送进了罗宋汤里,还甩了自己一脖子的汤水,他不但不责怪,还体贴地送上了自己的那碗汤。

罗少晨带着友人依约从餐厅外路过,然后计划出现了重大纰漏——餐厅的玻璃窗是单、面、可、视的。从外往里看,就是黑茫茫的一片,哪来的疑似偷情画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奈之下,罗少晨亲自走进了餐厅里。

于是,事态失控了。

她为了完成任务,神来一句“我今天就是来劈腿的”,直奔主题。

当时,她已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因为从此以后,她与蒋修文不仅可能“老死不相往来”,更可能是“不死不休”。

罗少晨反应极快地接受了她的“劈腿”,带着群演“怒气冲冲”地离去。

他们走了,小周和蒋修文被留了下来。

那时候的场面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有地洞,她都能顺着它爬到美国去。

蒋修文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但没有拂袖而去,还态度恳切地问:“刚才是……”

“就是这样!”她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解释无用,干脆速战速决,把对方吓跑,从此一刀两断,一干二净。而她,找个地方躲个十年八载再出来重新做人。

所以她主动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是个私生活极度混乱的人!”

“这是邀请?”

“啊?”

蒋修文道:“我下午可以请假。”

她:“……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蒋修文:“……”

她察觉自己自相矛盾了,连忙弥补:“我混乱得很有标准,只找矮丑穷。”

面对一个高富帅,她说自己的标准是矮丑穷……

她能带着这段记忆活到现在,都算是求胜欲顽强了,留下闻“蒋”色变的毛病也算是正常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她不是不想面对蒋修文,她是不想面对被蒋修文见到的愚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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