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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野(111)

“他英文很好。”向园插嘴。

梁秦微有些惊讶地越过向园,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为他说话。

向园接着说:“他高中的时候经常参加英文竞赛,全是一等奖,你去他家里搜搜,奖状可能比你儿子一年写的作业都多。”

黎沁眼神狠瞪她。

司徒明天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到向园身上。

向园却始终将目光都锁在黎沁身上,整个包厢气氛忽然在一瞬间凝滞了,空气中流转的都是星火。

半晌后,梁秦目光环了一圈,笑容嘲讽又无奈。

随后,他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

梁秦用的还是老人机,拨号会有人读的那种,当时气氛还挺怪异的。

在他熟稔地摁下一串数字后,冰冷的机器女声一字一字地回荡在包厢里,“1,3,8,5,5,6,6,1,0,1,X……”

向园其实听到前面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心里就有底了。梁秦应该是打给徐燕时了。

果然,响过三声后。

一道清冷的男音接起来,他电话里的声音比本人更冷一点。隔着话筒都能察觉到他的禁欲感。

“梁老师?”

梁秦看了眼黎沁,垂眼看着手机叫了声电话那头人的名字,“燕时,老师这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向园攥紧手机,低头漫无目的地滑着。

只听他不卑不亢地回道:“嗯,您说。”

接下去的半小时,一群人就目瞪口呆仿佛看了一场快问快答的知识竞赛,酣畅过瘾。

教授问得大刀阔斧,男人答得散漫又精准。神仙打架也不过如此。

“火箭以第几宇宙速度飞行,才能将卫星送入绕地轨道?”

“第一宇宙速度。”

“火箭机身上的侧翼作用是什么?”

“增加火箭飞行时的平稳性。”

“粗捕获码,解释一下。”

那边顿了下,大约是被梁秦给整懵了,沉默半晌后,还是答了。

“伪随机比特串,确定接收机和卫星间的距离。”

梁秦目光扫了老爷子一眼,紧接着又问:“用英文论述一下P码和Y码。”

那边又是一串流利的英文。

梁秦大约是觉得,不够过瘾,又连着问了几个问题,起初向园还能听懂,问到后头,向园压根就听不懂了,迷迷蒙蒙的云里雾里,这里除了她,剩下那些就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梁秦也不过是想替他出口气,却没想到这随意的一个电话,居然越聊越起劲。

以前的徐燕时从来都是骄傲自负的,对学术的问题说一不二,有点他年轻时的性子,很固执。可如今的徐燕时,每个问题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思虑周全,考虑到了每一种的可能性,自信但不自负,也不咄咄逼人。

这是梁秦没想到,倒有些意外,他喟叹:“你成熟了很多,看问题更全面了。”

那边没接话。

“你先忙,年后再找你谈。”

“好。”

一旁的向园攥紧手机,胸腔热血满装,眼眶微热。

他走后,她总觉得意难平,知道他委屈,却无力为他伸张,今晚,梁秦为他做的一切,她才觉得畅快。

却不想,梁秦接下的话,让她更为畅意。

“或许你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刚才好几个问题,都是去年北航的考研试题,百分之九十八的错误率,他都答对了。”

司徒明天不说话。

梁秦看着他道:“这么一个人,在你们公司为什么得不到施展?你真的还认为是他个人的问题?司徒老爷子,说句不好听的,您真该好好反省自己了,走得都是什么人,留下的都是什么鬼?”

梁秦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定落在黎沁头上,“而且,他有多难得,光凭几个数据你们恐怕不会明白,但我作为老师,看他在你们这样一个破公司里浪费了五年时间,我实属痛心。也许,你们以后才会明白,你们错过他有多可惜。”

-

梁秦走到门口,忽然被人叫住。

他回头,没成想是司徒明天那个小丫头,表情不悦地扫她一眼,“如果你是为了图斯兰的事情——”

“谢谢,梁老师。”

梁秦乍然一懵,回头瞧,只见向园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

谢谢你,做了我最想做却无能为力的事。

谢谢你,他一定不知道您这么爱他。

谢谢你,告诉他来到人间要尽兴,做最自由的灵魂。

梁秦:“你?”

向园直白地说:“我很喜欢他。”

梁秦失笑,摇摇头:“这小子真是到哪都招女孩子喜欢。”梁秦上下瞧她一眼,给她打预防针,“他以后可是要跟着我搞科研的,可能就没那么多钱咯?”

向园:“他喜欢吗?”

梁秦:“喜欢,这是他的梦想。”

“好,那我负责赚钱,我养他。”

梁秦笑得不行。

向园又说:“梁老师,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梁秦:“什么?”

向园:“我在我妈妈的抽屉里见过您的照片,锁在一个小盒子里,她从来不给人看。后来我整理遗物的时候,见到了。没想到是您。”

-

司徒明天跟杨平山连夜回了北京。

第二天总部大张旗鼓地下了一份红头文件——是新出炉的法办,要彻查公司不正当竞争关系。

但凡是这两年进公司的员工,都必须一一按照公司的员工章程重新申报一遍。

201X年,02月,东和集团首次意义上,正式大洗牌。

第64章

这不整顿还好,一整顿,所有人大跌眼镜。

申报名单下来,所有关系支网都一目了然,谁是谁的小侄女,谁是谁的二姑妈,谁又是谁的三姨夫。

技术部更是鸡飞狗跳。

高冷撵着一份申报名单,人仰在椅子里翘着脚大声朗读道——

“应茵茵,介绍人,赵钱,关系,伯侄。”

“王益,介绍人,王婷婷,关系,他大姑二表姨。”

“……”

高冷一行行往下念,越念心越寒,啧啧,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合着私底下这些默不作声的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呀。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往下扫,视线定住,慢慢一字一顿念道:

“向园,介绍人,司徒明天,关系,爷孙?”那会儿向园不在,技术部所有人都闻声围过来,高冷捅了捅一旁尤智的胳膊肘,还没缓过劲,“这司徒明天是谁啊?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人?”

……

彼时,向园正在陈书办公室跟老爷子通话,聊起昨晚的事,向园有一搭没一搭,答得挺悻悻的。这边身份猝不及防公布,赌约失去意义,司徒明天索性开门见山地问她还赌不赌?

起初来时不知这边情况复杂,只想用自己做赌注跟老爷子搏一把自由,如今瞧这形势,内忧外患俱未除,她那点个人主义也不适宜再提,只得作罢,问了句:“你昨晚怎么会过来?”

司徒:“年度巡查。”

向园哦了声,要挂电话,司徒明天却忽然叫住她:“那个……”

“什么?”

“徐燕时,”老头似乎咳了声,掩饰尴尬,“他,真是梁教授的学生?”

“嗯,得意门生。”

司徒明天没回话,直至挂断电话,望着窗外层叠的楼致,心中顿生一个念头。

临了,赖飞白又给向园去了个电话。

向园才知道昨晚是他听见杨平山和黎沁打电话,老爷子怕她应付不来,这才赶了过去。

不过也好,算是个教训。

技术部紧密地围在一起,十几个脑袋全围着尤智的工位,冒着金光的眼睛齐刷刷、一眨不眨地盯着尤智工位上的电脑界面,开得是公司网页。

这拨人自从分配到西安就安分守己,坚守岗位,没什么缘分能跟司徒明天会面。就光这个名字高冷还在脑海中打转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谁,立马让尤智开公司网页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司徒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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