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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2)

“多谢钟大夫,我们记下了。”福安开口应下。

两人目送钟大夫离开,于山将‘穆谨归天’的噩耗散播出去,随后带着侍从回到房间。

于山安排侍从将浴桶放下,关上门窗。

视角不经意间扫过床榻上的尸体,他觉得房间似乎都变得阴冷了起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福哥,我们现在就为谨少爷沐浴更衣?”

“行了。”福安面上的悲痛收敛了起来,“我们为少爷换身行装,随后洗洗这一身晦气。”

“这不太好吧?我们服侍谨少爷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次,不如……”于山看了一眼穆谨,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下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人都已经死了,再细致又有何用,门窗一关又有谁知道何人在洗漱?瞧你那点出息,当真不知道夫人看上你哪一点了。”

福安见于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知道第一次做这种事,能有这般表现已经是不错。世人心中对逝者多少有几分敬畏,若非他之前也曾经手过几次,也做不出如今的淡定。

福安虽然面上一副嫌弃的模样,嘴上却忍不住开口宽慰。

“你也知道谨少爷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治无可治。他从记事起都在痛苦中度过,每日凌晨傍晚呻吟声不断。我们这也是让谨少爷脱离苦海,希望他下一世能够投个好人家。”

于山自然知道福安是在安慰他,但他听到这句话,心下的不自在当真开始散去。“福哥,不知谨少爷的丧礼应当如何安排?京师那边……”

福安不等于山说完便给出了答案。

“大人与夫人自是想来为谨少爷送行的,只可惜京城路远,大人身居高位不可因私废公。夫人虽然有心前来,但两位少爷如今尚且年幼,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怕是也无法前来。”

“这么说谨少爷的丧事要由老宅的人举行了。”于山看向穆谨的视线也忍不住带上了两分怜悯。

生为穆家嫡子,如今穆家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这样的身份会生的憋屈,死的沉寂,当真在这世间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应该是这样,具体还要等老爷夫人的安排。”福安看了一眼穆谨,“先将谨少爷入殓,我这便传信京师。”

“嗯。”于山与福安为穆谨换了一身衣物,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对外依旧是一副忠仆的模样。

偌大的穆家老宅,挂满了白幔,哭泣声不断。不过几个时辰,穆家嫡长子穆谨身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江安城。

随后穆家偌大的丧礼更是证实了这一点,那规格宏大的丧礼,让不少人感慨穆家嫡长子穆谨的‘受宠’程度,更是为他的身死平添了几分惋惜。

连死后不入祖祠,葬在荒野都成了‘殊荣’。

崇国人最是讲究落叶归根,很少有人不入祖祠。纵然是本人愿意,家族也不会允许。穆家接连两代,出现了特例。

第一位是穆家的第一位主母,那是一位如水的江南女子。有着江南女子的温柔,也有着江南女子的多情。她葬在了与爱人的邂逅之处,将‘爱’永恒的刻入碑铭。

另一位便是这位穆家的大少爷,他则是‘孝’字当头。生前留言不入祖祠,只求伴在生母左右。

‘孝’?

很多人都忽略了,那位穆家主母去世的时候,穆家嫡长子穆谨只有两、三岁。若不是天生聪慧,少有人能够在那时便知事。

二十余年过去,纵有几分模糊的印象,又能剩下多少感情?

所有的讯息,都是由生者来引导。有不少的事实,总是会被人心埋没。若非有人探究,便会被岁月遮掩,届时虚假也就成了‘事实’。

第2章

丰江以南大多区域地势平缓,仅有两三处山脉。

安丰山是最高的一座,在江南也最为有名。

不少贫家子弟以入山狩猎为生,山脚下特地圈出了一片区域作为围场供富贵人家玩乐。

但少有人愿意深入山脉,林中灌木交错的枝桠与遍布的荆棘让人难以前行,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更是会让人望而却步。

这一日,寂静的深山却迎来了不少的宾客。漫天的纸钱伴随着细密的哭声洒落,让深山更蒙上了几分阴影。

一行人深入山林,在一座长满杂草孤坟旁,掘了个深坑。

那精致的棺木和周遭杂乱的草木有几分格格不入,在场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遵循礼节将棺木下葬,没入那孤坟旁的坑洞里,在新坟前竖好碑铭,众人便匆匆离去。

白色的纸钱还时不时的被微风卷起,洒落在新旧两座坟头、碑铭上。

几只被众人惊扰的老鼠‘吱、吱……’叫着扑向新坟的供品,体弱的老鼠因为抢不到,便将视线放在了刚刚出现巨大动静的地方。

那因为挖掘变得松软的泥土,更是方便了它挖掘的动作。然而没刨多久,它便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忍不住尖叫,瞬间收回了爪子。

地下,红色棺木旁边的泥土,似乎都因为那一声尖叫出现了震颤。

下一刻,一声轻笑从棺木中传来,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嘲。

棺木之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被镶好棺木盖勾起了唇角,眼前这狭小沉闷的空间显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

这样诡异的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唯一一个当事人似乎不觉得一个活人在地下的棺木里正常的生存有什么不对。

还真是狼狈。

穆靳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格外的艰难。

经脉在不断的被撕裂再被重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像是无止境一般。

仿佛那遭受痛苦的人不是他一样,穆靳唇角的弧度还加深了两分。

有多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若是让他的那些‘老友们’知道,连一只老鼠都能惊扰他,怕是会笑掉大牙。

眼前人俨然已经不是穆家嫡系大少爷‘穆谨’,虽然躯壳没变,芯子却是彻底变了样。如今取代他的人名为‘穆靳’,同音的名讳,境遇却是完全不同。

穆靳本是神界最强的魔君之一,有着绝强的战力作为底气,在神界逍遥的很。

谁曾想不过进了个秘境,他便莫名失了自己精炼了千万年的身体,换上了这具孱弱的壳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君等阶的神识并没有消逝,反倒因为这番境遇增强了几分。

穆靳对自己的神识有足够的信心,又深知那秘境的底细,自然不会将眼前的一切当做幻境。

他误入了一个极为稚嫩的世界!

稚嫩到他刚刚接手这具身体,便忍不住用这个词来形容它。

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他第一时间关注的自然是自身的情况,其次才是外界。只要自身没有什么问题,外界纵然有再多危险也不难解决。

穆靳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身体被置换,发现了经脉之中堆积着无数杂乱的灵力。

灵气乃是天地精气,对天地万物都有好处。

但,灵气并不是吸收越多便对身体越好。如果不能将其转化为自身可以控制的灵力,堆积在身体之中反倒会深受其害。

‘穆谨’每日凌晨和傍晚的疼痛,便是深受其害的表现。

吸收些许天地间逸散的灵气来维持自身是生物天性,昼夜交错之时更是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所能被动吸收到的灵气会增加少许。

对身体之中的灵力本就在临界点的‘穆谨’来说,便会因为超过负荷而疼痛。

‘穆谨’的‘死亡’则是因为灵力超出太多,将经脉撑裂。他体内的部分灵力也在修复经脉,但修复带来的是更为剧烈的疼痛。

两项叠加的疼痛,常人无法承受。生来便体会着经脉胀裂之痛的‘穆谨’也不能,‘穆谨’是硬生生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