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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39)

“若当真无法企及,你当如何?”穆靳看似走的很慢。前一刻他还在十余米外,下一刻便行至窗前。两人瞬时,不过一窗之隔。

郁承渊看向穆靳的眼眸,不知他是随口一问还是言语试探。他紧了紧手掌,说出自己此时的直觉。“怕是会终生遗憾。”

“人生总要有一些遗憾。”穆靳转身看向今日那一轮弯月。“未尝不是好事。”

郁承渊忍不住抿了抿唇,他的喉间亦有几分干涩。

穆靳如此言行,是欲要为他再铸就一则遗憾?

“前辈所言极是。”虽一时难以接受,郁承渊沉吟片刻仍是开口。“若必然会有遗憾,便只能尽力补足。”

无人教导,自是坎坷许多,但他却不可能舍弃更进一步的打算。见过了更强大的存在,怎能满足居于弱小的位置。

“不错。”穆靳继续向前迈步,显然是准备原路返回。

郁承渊心彻底凉了下去。不过没有了期待,他反倒更为冷静。对着穆靳的背影一抱拳。“此次江南之事多谢相助,晚辈在此谢过前辈。日后前辈若有差遣,晚辈尽力为之。”

不能成就师徒,他只能退而求次欲与穆靳交好。

“明日何时启程?”穆靳停下脚步。

“寅时。”郁承渊回应。

“多备辆车架。”穆靳像是随口一言。

郁承渊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惊喜。本以为不可能如愿,谁曾想又峰回路转。

穆靳愿意随他一起离开,是同意收他为徒?

郁承渊唯恐自己错估了穆靳的心思,开口确认。“回京之后,晚辈便让人准备拜师礼?”

之前穆靳那番误导之言,郁承渊倒是毫不在意,那恐怕也是考验的一部分。郁承渊不仅不会因穆靳的刻意误导不满,反倒会更为喜悦。

穆靳对收徒之事越是郑重,越能说明他对徒弟的重视。虽说他因此经历患得患失,但若能拜师成功这些经历反倒显得难能可贵。

“我欲授于你的功法,不过是最为基础的部分,能领会多少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以武者门派的形式来看,顶多可称为外门弟子。是否施行礼节,我并不看重。”

郁承渊并不在意穆靳所说的‘最基础’,宗师的下一个境界才刚刚显露于人前,所得的功法能有多么精细?他本欲学的,便是最基础的那部分。

“弟子得师尊所授,自当谨遵师徒之谊。”

郁承渊言语间尽是尊崇,眼眸中却出现了几分深思。

穆靳所说外门弟子之意,恐怕指的不仅是教授的内容,更多的还是亲疏远近。

若是门下亲传弟子必然事事尽心,堪比血脉至亲。若是外门弟子,自是不必有太多关切。

他通过了穆靳的考验,却未必完全得到了穆靳的认同。

正如他一心拜穆靳为师,想要得其武道传承,却没有完全信任他。

不只是穆靳,这世间能得他完全信任之人本就不存。帝王要始终存疑,方能将帝位做得安稳。彻底的信任,随后的可能是致命的错误。

或许……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穆靳才会强调他为‘外门弟子’。若真是如此,他一生怕是难入内门。

穆靳能感觉到郁承渊的想法,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迈开脚步,沿着来路往回走。

从某种意义上说,郁承渊和他是一类人。正因为此,他反倒不必担心,这换了形势的‘交易’,无法让他得偿所愿。

第29章

严威一大早便带着赈灾车队的人马向本地官员辞行。

柳县令听闻严威等人这便要离开, 忙开口挽留。“巡抚大人, 您千里迢迢来柳宁县,何必这般匆匆离去?”

“不如多留两日,让我们设宴招待大人和诸位同僚,聊表谢意。”胡师爷也跟着迎合了一句。

“江南的任务已经完成, 我们自当尽快回返。”严威转头看了胡师爷一眼, “赈灾本是我们职责所在, 无需诸位专程感谢, 设宴更是不必。”

“如今江南物资匮乏,正是需要节俭之时。一场宴席消耗, 已足够四口之家维持数日生计。”柳县令也看了胡师爷一眼,“我等不敢在此时骄奢。”

胡师爷听此一言心下咯噔一跳,连忙向严威行礼。“大人所言极是,小人思虑欠妥, 险些犯了大错。”

“有柳县令在,本官自可放心离去。”严威面露笑意。

他的视线好似无意间扫过了人群后的柳誉,意有所指说了一句。“柳案首,我们京师再会。”

“京师再会。”柳誉视线不经意的从郁承渊和穆靳身上划过, 神色坚定。

“我们这便启程,诸位无需远送。”严威收回视线, 转身向院落外走。

柳县令没有再开口挽留, 不过依旧紧跟着送到了院门前, “诸位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诸位官员也跟着抱拳相送。

严威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了左侧的郁承渊和穆靳。“穆前辈此次与我们同行, 就劳程兄弟招待了。”

“我的荣幸。”郁承渊说完先一步走到了马车前,伸手打来车门。

穆靳没有多言直接上了马车,郁承渊紧随其后。

很快马车便开始前行,在马车的车窗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车道两旁自发送行的百姓,‘一路顺风’的呼声不绝于耳。

“我们此次尽得民心,多亏了师尊相助。”郁承渊朝着穆靳抬了抬手。

“你指的是这次随赈灾款下发的灵药。”穆靳语气平淡,面上亦无疑色。

这已经不是郁承渊第一次言谢,郁承渊也并非是一个喜旧事重提之人。这次开口,不会因他之前言行,只可能因眼前之事。

“此次下发的赈灾款数额太少,若无灵药百姓们必将心生忧虑。”郁承渊向窗外看了一眼。

他们都觉得少的赈灾银,精于计算油盐酱醋的百姓更不可能会忽视。若无灵药,百姓们忧于生计,对赈灾队的感激恐怕也会削弱不少,不可能会有今日这样盛大的场面。

“纵使忧虑也不过几日时间。此次灵药的作用不是为民众吊命,仅是为你们减少一些麻烦。”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你总不会短缺了百姓的赈灾银。”

郁承渊对穆靳的信任十分受用,随后他对上穆靳的视线。“师尊不防猜测一下,我这赈灾的银两要从何处来?”

“江南之事,自是江南解决。”穆靳毫不犹豫。

郁承渊眸色渐深,“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

“丰和水门坍塌一事牵连甚广,愿意用钱财来买个暂时安稳的官员绝不会少。”穆靳一语便道破了郁承渊的打算。

“正是如此。”郁承渊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官员的名单,其中有几人后面都有一个特殊的标记。“主谋自是不可轻饶,有些官员从证据来看在此事中牵扯却不深,暂时先让他们出点血为百姓谋些福利。待到……自会处理他们。”

郁承渊的语气越来越低沉,说到最后,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主谋。”穆靳的手指在那做标记的几人上面点了点。

丰和县的知县与监察自是逃不了的,江宁郡的郡守和监察史也必然有联系。

监察史有监督百官之职。只要领域下行事出现大错,监察史少说也有个失职之责,名后自有标注。

名单上的江宁郡的文士,官职不算低,但比起一郡之首就低的太多了。郡守的名字高高在上,却似乎与此无关一般。

“只这几人……”

“证据确凿的只这几人。。”

江宁境内的官员可谓是官官相护,朝中亦有靠山。郁承渊若是想要追究,浪费不少心力也不一定能如愿以偿,说不定会提前让某些人警惕。

暂时将其压下去,待到日后算总账,反倒要来的简单许多。这一日,想必不会太晚。

“证据不足?”穆靳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这人正是江宁郡的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