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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侠]拐个王爷暖被窝(88)+番外

作者: 慕荣宇诗 阅读记录

三娘握紧刀柄,腹内剧痛更加,她不敢再动手,紧紧跟着柴胡。攻上城墙的鞑靼人如魔鬼一般疯狂挥砍,与守城士兵们抵死扭打,从午后至傍晚。不停不休。

柴胡终将身侧之人击毙,又抱着三娘寻军医,却见浓烟弥漫,人仰马翻,哪里是出路?他早已大汗淋漓,汗珠流进眼里模糊了视线,只能不停眨眼,期望在浑浊中寻一丝缝隙。

远处锦衣卫御前护卫们拥护着皇帝,抗击着一干鞑靼人。柴胡抱着三娘急奔,至鞑靼人后,脚踢背撞,挤进了护卫围护的圈内。皇帝见三娘面容憔悴,问:“燕三娘怎么了?”

柴胡急回:“肯定动了胎气了。”皇帝急唤:“军医,军医何在?”

无有人应,只有刀剑抨击,擦起点点火花,在暮色之中,一纵即逝。

三娘看向皇帝,艰难说:“我,没事。”

柴胡急道:“这咋还能没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离和娘娘腔交代?”皇帝亦说:“你有孕在身,千万当心。朕若在,定保你无事。”三娘虚弱的点点头。

护卫护着他们寻了一处偏僻之地,三娘坐于残缺砖块上休息。身侧锦衣卫同护卫个个背对警戒。柴胡急忙从一将领手中接过水壶,递给三娘。一面关心问候。

皇帝见她气色仍坏,也不由范着担忧之色。抬首眺望,城郭残败,炮旗狼藉,而他的子民抛头颅洒热血,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血战到底。那些无编无禄的平民百姓,也拿着铁铲钢锄与敌人相抗,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只因为,身在这片土地,永永远远是国家的子民。

天边,依旧是那一轮被薄纱掩盖过的太阳,浑浑噩噩的照着浑浑噩噩的大地。

“报!”声嘶力竭的惊慌之声从远处奔来,“启禀皇上,南门失守,鞑靼人涌进城来了。”

身侧将领惊慌唤:“皇上,此地不能再留了,请您速速离开。”

皇帝紧握着剑柄,道:“走。”一众人拥护着他们撤离。一路上,尸铺满地,衣无完袂,血溅高墙。隐隐的,从窄巷里传出孩子的哭声,凄凉无助,震人心魄。皇帝兀的停下脚步,侧首望,巷子里,还不会走路的婴儿被已经死去的母亲紧紧护在怀里,哇哇大哭。母亲背上是触目惊心的刀口,深可见骨,旁边是父亲同敌人同归于尽的尸体。皇帝嘴唇微颤,坚定道:“朕不能走。”

这一城,千万百姓,又往何处去?

身侧将领唤:“皇上!”

皇帝自顾吩咐:“把孩子抱出来,先交给其他人看着。”

身侧将领又唤:“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冷眼斜视,又疾步向别处,问:“我们还有多少武器?”

“沿途来报,在用战车十乘,大炮炮弹三百枚,完好手铳五百支,火箭七千发,羽箭五万支,兵力九千。”

皇帝驻足,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之人:“九千?”

柴胡一听,也急道:“啥?我们一万五千多人,就——”

那人急忙伏首回:“敌人势众,我们几乎死伤过半。”

“这这这,哎呀。”柴胡恨恨然,说不出话,三娘拉了拉他衣袖,他方不言。皇帝压下心内怒火,再问:“敌军还有多少?”

“回皇上,两万余。”

皇帝轻垂眼帘,命令:“传令下去,誓死守住。”

“是。”那人领命离去。却见街巷内鱼贯而出众多老少男丁,携刀带锄,呼声震震。齐齐在皇帝面前站定,领头者高嚷:“皇上,我们愿意出城迎战,把鞑靼人赶出去。”身后呼声齐响:“我们愿意出城迎战,把鞑靼人赶出去。”

众人看着面前义愤填膺不惧生死的百姓,皆震撼无比。皇帝神色微恙,随即又隐去,下诺:“朕在,城便在。”

百姓们各个气势高涨:“皇上万岁。万岁。”

南门失守,鞑靼人进了城,唯一办法便只能在城内开炮,而开炮所带来的损坏无法估量,南城外围房屋须尽数舍去,危及时刻,顾不得身外之物,只能尽力将留守百姓撤走。

夜色凄凉,残月高升。树林深处,狼嚎阵阵。苍茫翠林,宛如巨盘,陵寝之城似一片细碎星光盛在其中。斑驳人影在地面扭打追逐。长街上,大炮横列,一声令下,炮弹便在漆黑夜色中迸发出一片片五彩之光。楼房在巨响中溃倒,敌人在惨叫中身亡。

“报。”来人步履匆匆,“禀皇上,南门敌人已退。暂时守住了。”

未及喘息,又有人来报:“禀皇上,敌人两万大军倾巢出动,已将城池包围了。”

一波未歇一波又至。

一将领躬身请命:“微臣愿为先锋。”皇帝点点头,他方去了。战果如何,未可知。

膳房端来晚膳,无人欲食。柴胡劝:“三娘你多少吃点。”三娘摇摇头。

已经一夜一日了,离歌笑下落不知,小梅和云鹤音信杳无,牵念人心。

时间一分一刻流逝,城楼之上大炮轰隆换成了手铳巨响,战报从歼灭敌人两千到我军死伤两千,三千……败报如无形的箭,划破残存的希望。

屋内将领跪了一地:“皇上,请速速撤离。”

皇帝犹豫不决,战,兵缺弹枯;逃,万千百姓惨遭荼毒。

“皇上,国不可无君呐。”

屋外,火光冲天,不知哪里的房屋又烧起来。一间挨着一间,在火海里化成飞灰。他仿佛看到那白色的烟雾,凝聚成一个衣袂飘飘的仙者,从浑浊人世,飞升云天。他仿佛又看到只是轻轻一阵风,便将它吹化了,魂飞魄散。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过也是个凡人罢了。

“皇上。”一声声呼唤还在,皇帝抬眸,站起身来,命令:“上前线。”语毕,径自向前,柴胡三娘站起,跟随在后。身后苦苦哀求之声不停。

城楼之上,两军胶着,刀光弹影,杀戮不休。柴胡拳击飞踹间,已将三个鞑靼士兵击倒。三娘双刀在手,见血封喉。皇帝尚方宝剑出鞘,已是毙了两人。护卫们急急护在他们四周,反击着冲上来的敌人。

城下尸体已堆了半阙城墙,鞑靼士兵踩着尸体前仆后继,暗夜中如同飞蛾盲扑。那伤了脖子的小兵正和一个鞑靼人扭在一起,眼见着敌人尖刀要刺穿他的眼睛,皇帝命令:“谁去帮他?”只是人人分身乏术。晨时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君无戏言,他不想记得的只是死人模样。他夺了护卫腰间手铳,握住手柄,将引线顶端从带药的铜铸铳筒上擦过,引线燃起,一声巨响,弹药出筒,救其于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兵痴痴看着那把尖刀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寸,又痴痴看着身上的鞑靼人脑袋开花瞪着双眼倒下,他将人推开,迅捷爬起来,又往下一个受困的同袍身边相助。

三娘腹内剧痛又起,她真的不能再剧烈动武,这是她和离歌笑的孩子,未征得两人都同意之前,她不能擅自将他抛弃。只是离歌笑,你究竟在哪里?你永远都是这般,擅自做主,一点不曾尊重我们,等你回来,一定好好治治你。她相信,离歌笑不会这么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然而,她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相信是一回事,担忧是一回事,出寻无果,更连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她怕自己会真的撑不下去。她收起悲悯思绪,辗转到柴胡身后。柴胡一见她,急忙伸手护着,不让她有一丝危险。只是敌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举刀攻来。模糊视线里,辨不清东南西北,柴胡纵是三头六臂,也应接不暇。

忽闻得皇帝的声音:“燕三娘,你过来。”柴胡便朝三娘点点头。三娘叮嘱:“你小心。”柴胡朗声回:“放心,俺不会有事。”三娘纵身一跃,落脚皇帝身旁。皇帝紧握着剑柄,将她护在身后。三娘觉得这个皇帝真是变了,那个愚昧蠢顿一心只想得道成仙的皇帝,此刻竟会护着她这一个女子,护着这一城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