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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侠]拐个王爷暖被窝(89)+番外

作者: 慕荣宇诗 阅读记录

她说:“我可以保护自己。”

皇帝一边警惕一边道:“朕答应过离歌笑,要护你周全。”

三娘不可思议看向他,眼内便似有一汪湖水将要倾泻而出。

皇帝似乎也记不起是哪一日,离歌笑来到自己面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对着自己诚恳央求:“请皇上护三娘周全。”

是哪一日呢?好像是他们快要离开京城,去白河镇之前。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三娘有身孕,他不过是爱护自己的爱人,摘掉满身高傲去换她一世安宁。可他爱的人也终究是和他一样,愿意为了大爱舍弃自我。在树林里,当他生还后还见到她,他便更加珍惜和疼惜,舍不得她再受一点点苦痛。他示意皇帝将她扣留在屋内,这样她便不能参与到危险的行动中去,他让皇帝给她送去安眠的补汤,想让她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可他爱的人是如此聪明,又怎会轻易被缚?最后,他们不得不出手了,他孤身一人,从此下落不明。

“朕看得出来,离歌笑是真心爱你。”皇帝平淡的话语传进她的耳朵,她更加铭感和牵挂,他曾厌恶权贵,却愿意用满腔卑微换取一句诺言,她还曾抱怨他丢下她一个人,她还曾以为她在他心里不是那么重要。

原来他的爱,隐含得如此深刻。

她愈加用力的握紧了刀柄,盯着可能趁机偷袭的敌人。向皇帝道谢:“谢谢。”

皇帝未言,戒备依旧。

柴胡猛一拳将敌人脸颊打歪,再又侧身躲过挥来一刀,又一刀接踵而来,他连退两步,刚站定,便闻得嗖嗖之声,两支长矛从空中切下,避闪已不及,他徒手接住木棍,虎口被震得发麻,此刻也顾不得,他用力将两人拖向自己,膝盖重顶其胸,将其击退,这一面方休,那一面长刀又至。他赤手空拳,奈何武器较亏,便把项上领巾取下,当金丝铁网一般裹住敌人刀尖,向空中猛抛,挥刀之人不由重心不稳,他跨前一步,一记横扫,将人撂倒。至此,他已满身大汗,气喘连连,后肩伤口浸入汗渍,痛痒交加。什么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了。放眼望去,周遭已无一个同袍,黑压压全是敌人。模糊中见到一根粗木长矛,他撂开一人,滑过去拾起,紧握在手中,大嚷:“俺柴胡还不信今天就死在这了。都给爷爷放马过来。”

对方也不知是否听懂,一哄而上。柴胡连将长矛当□□,挥出一套套夺命招数。哀号惨叫连绵不绝。

残月已上正空,无星无云,清晰可见它清透如玉的身影,皎洁月光洒在人间,更添起无限寒意。

城楼下源源不断的鞑靼士兵如蚂蚁一般爬上城墙,掉下一波,再又一波。

“皇上,城门就快失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将领苦苦哀求,皇帝神色为难。三娘说:“皇上,曾经我恨你是个昏君,如今我相信你也有仁德的一面。国不能无君,你快走吧”

一众将领俯首立誓:“臣等定会战到最后一刻,请皇上撤离。”

皇帝终点点头。走出些许,未见三娘跟上,他差人回来寻她,三娘说:“我要等离歌笑。”

柴胡气喘吁吁到她身边,劝:“你不能意气用事啊三娘。”

三娘知道该走,可是她放心不下离歌笑,她已经累得快要撑不住了,可担心使她不得不坚强。

号角声起,一阵阵响彻云霄,再近些,闻得炮弹猛击,马蹄哒哒之声。

柴胡哈哈大笑:“总算没白等。”一将领欣喜若狂来报信:“启禀皇上,探得三万援兵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了敌人。”

众人皆喜。皇帝面带喜悦,神色愈发坚定,“击鼓。”

十名鼓手跳跃至鼓前,倾力击打。鼓声顿时如巨雷震天。底下士兵个个奋勇拼搏,骁勇更甚。

半个时辰,敌人已全部撤退。

仇鸾疾步前来领罪:“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皇帝深呼一口气,居高临下,收敛所有情绪,冷言:“爱卿救朕于危难,功不可没,平身。”

“谢皇上。”仇鸾起身,“车马已备好,请皇上回宫。”语毕,退后一步,让出大道。皇帝扶剑挺身,迈步前行。大道两旁,百姓士兵跪了一地,齐呼恭送皇上。皇帝疾走,向着御驾。两天两夜,他能救的不过一城百姓,还要搭上几万士兵性命,这大明江山,千千万万的百姓,又该如何去救?

疾行中,他看到那个脖子还缠着纱布的小兵,恭恭敬敬的跪在一旁,沙哑的嗓子高声呼喊:“恭送皇上。”

皇帝停步,走到他身前,吩咐:“你起来。”他便起身,低首作揖。

皇帝问:“记得杀了多少敌人吗?”

他头未抬,沙哑着嗓子答:“记得,十五个。”

皇帝指着身后护卫队伍,对他说:“可愿意站进去?”

小兵神色微惊,迟疑一瞬,才答:“不愿意,唯愿在此,杀敌卫国。”

皇帝面色微喜,侧首下令:“这两万戍军教头的名字里,朕要看见他的。”

身后将领声起:“臣领旨。”

车轮辘轳,马声萧萧,浩荡队伍迎着更深寒意,急行回京。

☆、(八十一)

鞑靼大军如洪水猛兽席卷着每一个村落,刀盾砍击下,黎明如草芥蝼蚁,陨命敌手。混乱人群中,小梅衣衫凌乱,遍体鳞伤,依然紧握着软剑,抗击着敌人。敌人冷漠的弯刀似连绵不断的雨挥在他周围,他阻挡,攻击,躲避……他如困兽犹斗,最后筋疲力尽,如雨的刀刃一刀刀划破他的皮肤,鲜血流如水柱……

“小梅。”云鹤唉声呼唤,他想奔过去救他,他想把那些围在他身边的鞑靼人碎尸万段,而他却无能为力,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捆绑,伸不动手,抬不起脚,他只能一声声呼喊,心如利剑绞割。

云鹤猛然惊醒,额头虚汗如雨。是梦,噩梦。他放下托额的手,钻心的麻木感自手臂遍布全身。他无心理会,混沌目光四顾探视,仍是这间空空荡荡的屋子,弓、剑、盾、矛、铳,冰冷的兵器满布,没有一丝小梅的身影。面前案桌上摆放着京城的地图,他模糊的视线痴看着自己逃离回来的地方。小梅说:“你上去拉我。”他怎么就相信了?他看到小梅扬起诀别的笑容,他听到青萧说贺先生为了给我们争取脱身机会,独自一人闯到俺答面前。他似疯了一样取了剑就要冲出去,属下紧紧拉着他,他愣在原地,仿佛地老天荒后才缓缓松开握剑的手。

空中素净的太阳一点点落下,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探子回禀了一次又一次。仇鸾的救援大军距陵寝五十里,俺答按兵不动,未有小梅消息;仇鸾的救援大军距陵寝二十里,俺答按兵不动,小梅未有消息;仇鸾的救援大军已至陵寝,俺答按兵不动,小梅未有消息……

他太累了,神经紊乱,精神枯竭,终于撑不下去,闭上了眼睛。梦里,小梅的笑声忽起,是他们在醉生梦死神仙眷侣般的时刻;小梅轻轻拥着他亲吻,是他们缠绵无间的时刻。他们疏远,置气,又彼此牵挂。所有的情谊都让俺答的大军淹没了,他们的未来像是漂浮大海的落叶,微渺而未知。

摇晃的钟摆撞击出滴滴答答的清脆之声,时针才从“Ⅲ”移到了“Ⅳ”,他不过闭眼一个小时,却觉得已经过了千秋万载。

小梅,你究竟如何了?

探子来报:“皇上已近西直门。”

云鹤领了一众将领,与朝中重臣一道,迎皇帝回宫。

入宫队伍鱼贯进了宫门,朝拜声响彻云霄。

柴胡轻轻停好车马,掀开车帘,关怀问三娘:“没事吧?”

三娘气色暗沉,跌跌撞撞的扶着车门,柴胡急忙伸手稳住她,他就怕别人驾车太过粗鲁,自己坐在前面,一路上瞪着大眼看地上有无坑坑洼洼。三娘下了车,虚弱的靠着他,颤说:“肚子疼,我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