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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侠]拐个王爷暖被窝(90)+番外

作者: 慕荣宇诗 阅读记录

柴胡急忙打断她:“瞎说什么,肯定不会有事。”

三娘未再说话,任柴胡将她横抱起来。她不敢说她已经感觉到xia体有东西流出,她害怕,会保不住这个孩子。

柴胡抱着她急往皇帝面前冲,一路上大嚷:“都让都让。”到皇帝面前,央求:“皇上,三娘情况很糟,请速让太医诊治。”

皇帝下令:“迅速安排宫室问诊。”

太医在内阁医治,柴胡焦急徘徊在厅内,手心里汗渍湿漉。嘴里不住低喃:“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云鹤带着青萧跨步前来,担忧声先起:“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诊治。”柴胡答完,见云鹤平安,升起一丝欣慰,“王爷还好吧?”

云鹤轻点头,神色黯然。柴胡向他身后看了看,没有多的人,没有小梅。他不解:“娘娘腔呢?”

“他……”云鹤吞吞吐吐,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向他们交代。一想到小梅生死未卜,他便无限自责。

太医从内阁出来,满头大汗,一面走一面拿手巾擦汗。柴胡急跨过去:“咋样了太医?”

太医答:“暂时无恙。”几人心下稍安,太医又说:“怀孕初期危险异常,万不可再有任何动作,她此次已然出血,未滑胎已属万幸,若再不好好调养,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柴胡又急应承:“您放心,绝对不会。”太医开了药方让下属抓药煎熬。柴胡云鹤进屋看望。

三娘躺在床上,虚弱睁着双眼,见了云鹤,露出一抹浅笑。云鹤急上前慰问:“怎么也不休息?”

三娘勉强笑笑:“我想知道结果。”

柴胡坚强笑说:“没事,好着呢。”三娘嘴角更扬了些,眼光在云鹤周围探寻,虚弱问:“梅梅呢?”

柴胡也转头看着他。

云鹤垂下眼帘,墨色瞳仁含着蒙蒙愧意,低声道:“对不起。”

柴胡和三娘脸色忽惊,期望着他:“怎么了?”云鹤嗫嗫嘴,伪装的镇定再无防线,溃不成军,痛责挂念交加,说不出话来。柴胡拉扯他问:“娘娘腔咋了你倒是说啊?”

“贺先生是为了我们,”静立在云鹤身后的青萧站出来,亦是满面愧意,“俺答大军来袭,贺先生为我们争取逃脱机会,闯入了铁骑阵营中……”他再说不下去,沉默低下了头。

柴胡期切看着他,仿佛要将人看穿:“然后呢?”

“我们再没有他的消息。”

柴胡痴愣在原地,仿佛还未听清楚一般,胡渣满布的脸上怒一阵悲一阵,忽然朝着青萧扑过去,“什么叫没有消息!”云鹤急忙拦住他,却拦不住,柴胡一拳已落在青萧脸上,青萧被打得退后几步,嘴角溢出血丝,他发疯一般又扬起拳头,云鹤侧身过去,生生受了,颤声说:“胡哥,是我先逃的。”

柴胡又瞪着他,气得全身发抖:“为什么?你忘了他是怎么跟你站到一起的吗?”

云鹤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说:“对不起。”

柴胡不理会,仍旧质问:“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你就这么丢下他跑了?”

云鹤更难以自恕:“对不起,胡哥。”

青萧在身后说:“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打探有什么用?”柴胡大嚷,“铁骑营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知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三娘猛咳出一口鲜血,柴胡急忙回身揽着她:“怎么了三娘?”

她脸色苍白如纸,鲜红血液挂在嘴边,更显憔悴万分。她想说什么,终无法说出口,晕了过去。

“三娘。”柴胡大嚷,“快宣太医。”他手足无措目不转睛看着昏睡的三娘,不知道要作何言语。他有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他有满腔担忧无处安放。他们本如一体,亲似一家,如今却四散无音。离歌笑下落未知,三娘身体不支,小梅生死未卜。他相信离歌笑的睿智,所以即使没有下落,他也坚信离歌笑尚会回来。可小梅和三娘不一样,三娘怀有身孕,本就不该卷入进来,现在她胎儿不稳,又受了刺激,生命垂危。他如何向离歌笑交代?小梅生性胆小,最是害怕疼痛,落到敌人手中他该多害怕。他如在独木桥上,前难瞻后难顾。害怕万分,担忧万分。

屋外,月光灼灼,清辉遍野。

地上,灯火寂寥,月影斑驳。

廊檐下云鹤迈着虚浮脚步,背影落寞。红墙碧瓦,一禺固土。他似无主的孤魂,飘荡在凄凉月色中。柴胡话语一句句在耳边回响,铁骑营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刀枪如雨,马蹄践踏,任何一件都会让人尸骨无存。他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知道罢了。可自欺欺人的背后,是鲜血淋漓的现实。他只要一想到小梅可能出现的后果,便有剜心噬骨之痛。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像绷紧的弦,只需要轻轻一碰,就粉身碎骨。

小梅对他说【我想去看看天涯海角是什么样子。】

他回【那我一定,生死相随。】

他抬头,天边亮起了浑浊的白色,他朦胧的眼一点一点闪着亮光,他仿佛看到了欢声笑语,又仿佛看到了生离死别。

他轻唤:“小梅,你等我。”

刺骨的风从地面卷过,刮在血液凝固的伤口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小梅动了动冻僵的手指,恢复了一点点知觉,手腕处传来愈加冰冷的温度,贴着流动的血液,传进了心脏。他艰难的抬起眼帘,眼前一片昏暗,他没有力气转动僵硬的头,去看一看自己尚在人间还是地狱。他只记得四周的马蹄声,长矛的抨击声,似乎还有人愤怒的咆哮声,咆哮什么,他不知道,也无力去想。冷风一阵阵吹过,刺骨的疼一阵阵蔓延。

他再努力使自己清醒,眼前是模糊的几根巨型物体,他费力动了动脑袋,才发现是散落的头发遮了眼帘。他想抬手撩开,手一动便闻得窸窸窣窣的碰撞声,手腕似有千斤束缚。他一点点弯曲手臂,终于在泥尘里挪近了一分。

沾满灰尘的散发被拨开,昏暗视线里,庞然大物一般的影子徘徊在眼前,他呼出一口气,结痂的嘴唇传来一丝疼痛。他轻轻张嘴,好让自己可以呼吸。他终于看清,那些徘徊在眼前的庞然大物是俺答的士兵。如铜墙铁壁将他层层看守。

他动了动脚,仍闻得镣铐撞击的声音,他清醒了,应该是第二次清醒了。这是俺答几十万大军的驻扎之地,他深入敌营,不过成了任人宰割的俘虏。

沉重的镣铐使他不得不歇下坐起的动作,胸前的衣物已破烂不堪,一团团染着他凝固的血。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抱着膝盖取暖。

帐篷外投进一丝微弱的光,天快要亮了。

可又有什么可期待呢?

身在这豺狼一样的敌营里,重重防卫。

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心口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伸手去探,是倾颜,还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他紧紧握在手里,眼泪不自觉溢满了眶。他在乎的人有没有安全?救援的大军是否到了?歌哥回来了吗?三娘身子还好吗?胡哥伤口有没有恶化?云鹤,平安了吗?和他一起的同伴们,都脱身了吗?

没有人回答。玉佩冰凉入骨,此刻却是他唯一的温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贴身戴着的?似乎是从云鹤手里接过来的那一刻,三娘说“这定情信物也送的太明显了些。”那时他也是不排斥的,他好像无所谓这段感情要如何发展,或许,那时,他便已经默认了。他喜欢他们在一起时的心无城府,他怀念他们之间的点滴温存,即便歌哥给他分析过种种不可能,他还是不可自拔的陷进去了。他也曾憧憬等一切结束便隐去身份姓名,于天涯浪迹;他也曾期待未来会有美好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像,都不能了。

他们近在咫尺,却远胜阴阳。是生是死,都不得知。

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的命运,他只是不舍,不舍歌哥,不舍胡哥,不舍三娘,更不舍云鹤和这人间。他有许多未说的话,他有许多未做的事,都化作了满腔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