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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14)+番外

李琳顿时为难起来,于公能犯言直谏,忠心体国,一片赤诚,于私又能展现女性之美,明媚动人,纤纤相依。

她原先想着以青春年少取胜便不大够看了。

李琳顿时犯愁,心想不如徐徐图之,待她再多了解些陛下的喜好,再做打算。可君王喜恶寻常不示人,她要何年何月方能了解透,要何年何月方能向陛下吐露爱意?

李琳觉得煎熬,但幻想那日,她向陛下诉说爱慕,告诉她,她爱慕陛下已有多年,一直在努力朝她靠近,陛下必会显出动容之色,她又觉等得久些,也会值得。

李琳一走,刘藻便令殿中宫人也全部退下,只剩了她与谢漪二人。

私下无人,刘藻便不收敛了,将谢漪带到御座上坐下,强行要抱她,谢漪虽觉陛下太过无正形,但还是从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谢漪问道。

刘藻就觉得委屈,闷声道:“你知道,还要斥我为昏君。”

谢漪是隐约猜到一些,可刘藻什么都不说,她不免又着急。本就担忧她的存在会成为这人的污点,又见她自二人相爱后便荒芜政事,谢漪自是害怕会带坏陛下。

“我只是着急。”谢漪低声道。

刘藻便笑了笑:“我敢弃置政事,是因朝中有你。我多日不看奏疏,朝中依旧井然有序,天下苍生仍旧各安其位,都是你在看着。”

谢漪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刘藻便哄她:“你再辛苦些时日,过上一月,第一批俊才便该入京了,他们之中必有欲出人头地者,会向我进谏良策,其中兴许还有耳目一新之策,我便装作纳谏,宠信他们,大臣们原就担忧,见此自然会更着急。”

“你要分权?”谢漪道。

“不是分权,是敛权。”刘藻早就想好了,“我不与俊才权位,只封几个清贵之职,如此他们便仅有进谏之道,而无行事之权,只能紧紧依附于我。我有他们为谋臣,便无需大臣向我献策,大臣则受冷落,为显要紧,也会讨好我。如此便成了二者相争之势,我便可收拢大权,说一不二。”

她现在君权不小,但有诏命大臣们皆会奉行,但偶有与下头心意不合之诏,他们也敢或拖或拒,请她收回成命。

这不是刘藻想看到的局面。

谢漪倒不是想不到这一招,她只是想不到刘藻敢做。宠信俊才也好,冷落朝臣也罢,其中都有一个度,但凡有半点不慎,造成倾斜,后果都会不堪设想。大臣看不惯君王冷落,又见不到希望,兴许便会生出外心,联络诸侯,另觅权位。俊才一朝得势,未必肯乖乖做天子手中的刀,他们也会有别的念想。

陛下为何会急着敛权,谢漪自然知道,她叹了口气,想说其实也不必这般着急,她能等得起,哪怕身前不行,只等到死后追封,她都不介意。

可看到刘藻势在必得的容色,再多顾虑,再多退缩也都说不出来了。

“平日都是我宣召,你总不来看我,好不容易听到你主动来见,却是来斥责我的。”刘藻小声诉说不满,“你真坏。”

谢漪便有些心疼,安慰道:“我以后常来就是。”

刘藻便满足了,在她耳边蹭了蹭,轻声道:“我们许久没有……”

谢漪顿时僵直了身,面上大是不自然,还冷下声,训斥道:“还、还是白日,陛下在想什么!”

她再严厉,都掩不住紧张羞涩,刘藻很懂得如何得寸进尺,如何乘胜追击:“不要紧的,没有旁人,我们就在……”她说着左右一看,宣室殿是见外臣之所,并无床榻。她目光扫过眼前的御案,眼睛登时一亮,挥袖将案上笔墨都扫到一旁,道:“就在这里。”

第95章

宣室殿深阔,有三间之大。门窗紧闭,殿外光线在窗纱上晕开浅浅的光晕,因深阔宽敞,内里便处沉黯,需有烛光照明。

宣室殿的灯烛十二时辰不灭。

御案宽且长,两端上翘,四边鎏金。案牍笔墨都被推到了一旁,案面光滑,映着昏黄的烛光。

谢漪与刘藻同居宝座。刘藻的手还揽在谢漪的腰上,目光则落在身前的御案,面上兴致盎然。

谢漪问道:“在此?”

刘藻连连点头,她也知谢相端方,多半不会答应,可她又摸准了谢相的心软,总经不起她哀求,便摇了摇她的手臂,恳求道:“好不好?”

谢漪转过脸去,不愿理她。

刘藻眨了眨眼睛,松开手,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很想你。”

谢漪转身至另一侧。刘藻看看她冰冷的脸庞,与红通通的耳垂,愈加心动,又转至她身前,道:“此处安静,门外有胡敖守卫,也无人来搅扰,我会轻一点……你、你不想我吗?”

谢漪的目光便转到了她身上,刘藻也与她对视,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谢漪冰冷的神色就舒缓下来,她主动环住刘藻的腰,将脸贴到她的腹间,与她坦诚道:“我也想你,你时时都在我心中。”她顿了顿,又道,“然而此处……”

谢漪的声音微微低下,羞于往下说。

刘藻便明白了,她不愿在此。刘藻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是我轻浮。”

谢漪摇了摇头,静默不语。刘藻只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也陪着她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谢漪松开手,她望向御案,笔墨皆被推开,长案宽大,足以容纳一身。她忽然就想,倘若她年少上几岁,与萌萌同龄,是否便能放开些,能让她高兴,而非眼下,她虽爱她,与她欢好,却总是冷静自持,总忘不了这是她养育过的孩子,总规制着她,恐她入歧途,不令她行出格之事。

眼下尚好,时日一久,萌萌会否以为她事事违逆,以为她寡淡无趣?

刘藻见她望着御案,久久不言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谢漪回过神,与她笑了笑,摇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她又想了想,起身来,道:“你乖乖的,我入夜再来。”

刘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好,我乖乖等你。”

谢漪便告退了。

谢漪还有许多事做,皇帝不理政,丞相便会忙得脚不沾地。她入宫这一会儿,案上又添案牍,门外还等了数名大臣,皆手持文书,来禀事。

在刘藻酝酿变动的关头,她也不放心将大事交与旁人去做,悉数亲为之余,又琢磨这一月间,有几处位置,最好加以变动。

朝中大体趋向平稳,大将军孙次卿这几年下来,屡次遭削,几乎已只占了个空位,李闻原就想做一良臣,后随皇帝掌权,他立大功,心渐大了,也开始纠集党羽,但大体上,依旧是向着皇帝行事。

谢漪又不免后悔,放权放早了,那时她只想着早早让陛下自立,她好功成身退,与李闻一般做一良臣,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光景。

只是话又说回来,她若不放权,陛下手中无权,对她也会多有防备,纵然有心,恐怕也不敢交心。

谢漪一直忙到繁星当空,案头仍有大半文书。

她站起身,揉了揉后颈,举步往禁内。

刘藻早已在殿门外翘首以盼了,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宫道那端,便立即快步来迎。谢漪的面上瞧不出半点疲惫,与她笑道:“陛下等了多时了?”

她手中还携了几卷竹简,刘藻顺手便接了过来,口中不忘答道:“也不久,你还未进食?我令温了糜子羮,你尝尝。”

五谷为养,五果为腹,五畜为助,五菜为充。糜米便是五谷之首,有养生补气之效。

入殿,刘藻便令宫人将糜子羮端了来,还配了许多菜肴,菜肴精细,又极丰盛,对比之下,糜子羮倒被衬得极不起眼。

糜子本身粗糙,不知宫中庖厨用了什么法子料理的,谢漪尝了一口,只觉口感柔润,甘甜清爽,很合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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