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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43)+番外

与他坦言,一则是往后还需他配合,二则他也算是谢家诸多亲眷之中,最与她亲近的。

可他气恼与厌恶的目光实在叫人心寒。

谢漪没怪他,这样的事,任谁听了,都要不齿。她温和道“你奔波了一日,也累了,且家去。”

谢文不肯走,谢漪又说了一回“回去。”

他在相府住了十几年,几乎是记事起,就在姑母跟前读书习武入仕为官,往日是只有来此才叫回的,现在姑母却要他回别处去。谢文既觉疏离,又更愤怒,他飞快地说了一句“真是龌龊。”便甩袖而去。

总要有这一遭的,文儿尚且如此,不知外人会作何想。

雪意浸人,谢漪在庭中又站了一会儿,步入室内。

宫中带来的酒齐整地叠放在一处。谢漪打开最上面的匣子,取出里头的酒瓮。酒瓮上挂了一片木签。木头的香气伴着墨香在雪天格外清冽好闻。她捏住木签,将有字迹的一面转到眼前,看到上头的字迹,不由笑意温柔。长相思三字写得婉转缠绵,牵人心肠。

宫中刘藻也回到了宣室,她屏退宫人,将竹简自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摊看,一字一字,看得格外细致。

竹简最右侧,谢漪的字迹端正秀致,写着这篇赋的名字——相思赋。

第118章

刘藻察觉得颇快。

自发觉了谢文的好处,刘藻一得了好东西,便想送去相府给谢漪用,只恨能将她的龙床也一并搬过去。

能让她都以为好的,自非凡物。

赠酒后的第五日,方相氏献上一玉器,称有驱除邪祟,永保平安之效。刘藻接过了看,见是一枚璜佩,玉质细腻,莹和光洁,虽是冬日,却温润不冰手。再观玉上纹样,雕刻着夔龙纹。

周天子好夔龙,故而平王迁都前,周王室所用青铜玉器多雕夔龙纹。

刘藻在身上戴了一日,确认果真是古玉,便欲给谢漪送去,配在身上也好,悬在床头也罢,人养玉,玉亦养人。

她问过左右,得知谢文恰在宫卫营中,便令人召了他来。

召来一见,只一眼,刘藻便察觉了不对。

往日谢文来见,多敬畏不善言,偶有兴奋之语,侃侃而谈,皆明朗之人。此番他却从头到脚,俱是排斥。

他不与她直视,低着头,似担忧心思显露,为她所觉,但又忍耐不住,时不时悄悄抬头,望向她,眼中俱是打量。

刘藻将原先握在手中的璜佩随意把玩,似乎不过是一新得的玩器,而非赠人之物。她笑与谢文道“这两日忙什么?京卫那头,可上手了?”

“禀陛下,大致已整顿妥当了。”谢文回道。

他垂首对地,并未抬起。刘藻打量他两眼,不动声色,仍旧和善道“整顿不好也无妨,哪个不听令的,只管来说与朕便是,朕来为你出头。”

谢文跪坐在方褥上,忍耐不住地朝刘藻看了一眼,眼中有探究,更含了一股冷意,口中倒是顺从道“谢陛下厚爱。”

刘藻将璜佩放在御案上,道“召你来,也不过叮嘱一声,你既有数,便去。”

谢文毫不迟疑地起身,动作之际,带起了衣摆飘动,他行了一礼“臣告退。”便转身而去,虽竭力克制,仍旧走得颇快。

刘藻看他的背影一消失在殿前,便靠在隐囊上,轻哼了一声,瞥了胡敖一眼。

胡敖会意,趋步上前,恭敬道“陛下。”

“赐府时,朕令你安插两个人进去,那两个人今可还在?”时下海内生平,国中无大事。刘藻最关切的便是立后一事。谢文是谢相之侄,最要紧的是他自幼受谢相教诲,谢相知其为人。但也不是说,她便全然对他放了心,毕竟人是会变的。

胡敖陪笑道“在的,每隔三日,都有消息传回。”

“近日可有异常?”

胡敖回道“早便想禀与陛下了。汾阴侯自五日前便不曾往相府晨昏定省。”

谢文平日孝顺,每日晨昏皆会入相府问安,风雨无阻,冬夏不辍。忽然疏远,想也知其中必存了事。

可谢相不曾知会过她。

“陛下莫急,兴许不过是汾阴侯与丞相闹小脾气了,家事而已。”胡敖劝道。

刘藻抬手按了按额角,倦怠道“我倒是期望如此。”可谢文也不是孩子了,怎会与姑母闹小脾气,能与相府断了往来,疏离起来,必是大事。

也不知为何他打仗打得不错,入了京便如此天真,好似不谙世事。也不想想他能坐稳骠骑将军一位,哪一处不是她与谢文扶持着。若是他与相府不和一事传扬出去,看看军中可有现下的听话。

刘藻隐隐猜测,多半同她与谢相的事有关。

倘若如此,谢相不知该多伤心。刘藻一想到谢漪伤心,便既恼怒,又着急。

谢漪这两日也有些神思不属,倒也不单单是为谢文。她想得更深些,一则谢文是她侄儿,平日亦是温吞之人,听闻她与陛下的事尚且口出恶语,旁人又会如何看待?

二来,则是谢文若不能靠,该令谁来顶替。

她自以识人有些准头,却不想在文儿身上跌了跟头。

这日是李闻之母寿辰,老人家高寿,今已八十高龄,整个长安城,八十高龄的老人怕是寻不出三个。自武帝始,大汉以孝治天下。天下人无不尽心尽孝。

母亲寿辰,李闻自不敢轻慢,朝中大臣,但凡有些头脸的都下了贴,邀他们赴宴。谢漪自也受邀。

廷尉人缘不错,且居高位,他之邀约,身上无事的自是欣然赴约,便是有事,也能推就推了,赶往廷尉府,给老人家贺寿。

一下衙,众人皆呼朋引伴,结伴往廷尉府去。

谢漪叫公务绊住了,便出来得迟了些,兼之冬日昼短,出门时,天已黑了。

御者将车驾赶至府门前,谢漪登车,吓了一跳,缓了缓,方无奈地入车。

刘藻抱怨道“怎地又拖延,我在车中等得都饿了。”虽是抱怨,却没什么责备之意,倒像是随意寻着由头撒娇。

谢漪脾气好,也未与她计较,反倒关切道“还未用过饭吗?”

刘藻摇头“不曾,我急着见你,将要下衙时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可惜谢漪从无在车上存吃食的习惯,只得摸摸她道“你且忍忍,待到了廷尉府,我再为你寻些吃食来。”

今日是李闻之母寿辰,刘藻是知道的,早两天她便赐下了寿礼,今日送去廷尉府上。车中颇大,她歪了歪身,便躺下了,枕在谢漪腿上,谢漪也跟着调整了坐姿,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御者将车驾得甚稳,兼之章台宽阔平坦,刘藻躺着竟觉不出分毫颠簸。但她只枕了一会儿,便起来坐端正了,道“累不累?”又拍拍自己的腿,“你也枕我。”

谢漪哪有她这般不拘小节,她还要赴宴,躺皱了衣袍,便是无礼了。刘藻也想到了,又拍拍自己的肩,道“靠一靠,不打紧的。”

她盛情相邀,谢漪不好推辞,便靠在了她的肩上。

刘藻弯了弯唇,竭力坐得端正,显出宽厚可靠的模样来。谢漪枕在她肩上,看她的侧脸,也跟着泛起笑意。

来前,刘藻焦躁气恼,欲问一问谢文的事,也好安慰谢相,然而一到了此,却又不急了,低头捏着谢漪的手指把玩,而后道“你闭眼。”

谢漪道“又要做什么?”

刘藻便有些脸红,却仍旧固执道“快闭眼。”

谢漪宠她,依言将双眸合起。刘藻眼睛亮亮的,一面道“不许偷看的。”一面将谢漪的手心朝上摊开,而后自袖袋中取出璜佩来,放到她的手心,又转头亲了亲她的发丝,方红着脸道“好了。”

谢漪这时才睁眼,见手心的璜佩,笑了笑,道“又赠我玉。”

刘藻粗心,未发觉她话中带了个又字,兴致勃勃地道“这是方相氏所献,说是有辟邪之效,你将它悬在床头,兴许可安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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