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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144)+番外

谢漪也是这般想的,她身上已带了一枚青鱼佩,再带璜佩便累赘了。

廷尉是重臣,他的府邸距中枢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刘藻不愿闷在车上,便道“我与你同去。”皇帝加恩,亲临寿宴,也无甚奇怪。

无伤大雅的小事,谢相多半依她,她正欲令御者停下,换乘自己的车,却听谢漪道“不许去。”

刘藻不解“为何?”

谢漪无奈地看着她,道“你一去,便是阖府接驾,上下不宁。老人家八十高龄,好端端过一整寿,你何必闹着去。”

刘藻还是不愿留在车上,低声嘀咕道“不会的,她又不是没见过朕,宴上也多是重臣,见惯了我的,不会惊扰老人家。”她想着撒撒娇,谢相一定会心软,便道,“我等了你许久,都饿死了,让我去吃顿寿宴,也沾沾老人家高寿的喜气。”

她一撒娇,谢漪便有些不能坚持了。

刘藻见有望,便摇着谢漪的手,道“让我去让我去让我去。”

谢漪却骤然板了脸,严肃道“不许撒娇。”

刘藻只好停下,恹恹地,低垂着脑袋。

谢漪软下语气,摸摸她,道“就在车上,等我回来。”

她不让她去,刘藻是不敢自作主张的,只能没什么气势的抱怨“必是又要我等许久了。”

谢漪眼中划过一抹宠溺,暗自摇了摇头。

刘藻并未深思谢漪为何不让她去,她口中的恐惊扰寿星,显然是站不住脚的。但谢漪不让她去,她就乖乖在车中等着,不去了。

府内已是高朋满座。丞相携寿礼至,满堂宾客皆起身相迎。

谢漪将寿礼交与廷尉府上的仆役,由李闻引荐,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一把岁数,满头银丝,精神却是不错,眼神也不浑浊,反倒湛然有光。她在丞相面前,也不敢托大,谢漪施礼后,她也起身回了半礼,道“君侯驾临寒舍,当真蓬荜生辉。”

“老夫人言重。”谢漪笑道。

老夫人亲引着她在身旁坐下。

筵席已开,珍馐美酒皆上了,满座宾客相继上寿。老夫人红光满面,一一答谢,竟无半点疲倦之色。然而众人都看得出,老夫人似怀了心事,目光总不住往门口瞧。

李闻孝顺,见母亲有心事不能开怀,上前问道“母亲可有吩咐,儿必全力为之。”

老夫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是在等陛下驾临。”李闻位居九卿,又是帝师,皇帝驾临寿宴,也是情理之中,可眼下宴已过半,仍不见圣驾,想必是不会来了。

李闻听闻母亲是在等圣驾,不由惊讶,问道“母亲盼望圣驾,可是有事要奏禀陛下?”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恼了“我一老迈的妇人,能有何事,惊动陛下。是为琳儿,她外放数年,不得归京。我若在寿宴上跪求陛下,陛下怜悯我这老妇人,兴许便恩准琳儿回京了。”

李琳离京多年,又使李闻几度失望,他几乎已忘了有这孙女,自也忘了母亲最疼爱她,平日里便时常设法,要他将她调回京中。母亲若在寿宴上跪求陛下,陛下的确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李闻不知怎地,没有立即安抚母亲,反倒格外尴尬地看了谢漪一眼。

第119章

李琳最受她家老太君宠爱,此事满京皆知,也只皇帝,身处深宫,不知此事。她若知晓,便明白谢相为何不让她赴寿宴,必是又要高兴上好几日了。

谢漪不好走得太早,直至寿宴过半,将近尾声,方告辞先行,纵是如此,她还是最早离府的一人。

入门时,天尚有微光,出来时,月上中天,白雪映着月华,银色的光熠熠生辉。大臣们就在府中,与府外不过百步之遥,任谁都意料不到,皇帝被丞相藏在辎车中,就在府外待着。

谢漪掀开车门,刘藻已等得睡着了。

谢漪莞尔,探身进去,就着月光与府门高悬的灯笼的微光,看到刘藻躺在阴影中,她的眼睛闭着,睡得竟很踏实,嘴巴微抿,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谢漪入车,轻轻摇她“陛下。”

刘藻毫无反应,呼吸声沉沉的。

谢漪又唤“萌萌,快醒来,要着凉的。”

刘藻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她,嘟哝了一声“去好久。”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也不知这几日在宫中又是如何劳累,竟困倦若斯。谢漪解下大氅,盖到她身上。刘藻感受到暖意,将身体蜷缩起来,好使大氅盖住她的全身。她还循着热源,一点一点挪到谢漪身旁。

谢漪握了握她的手,热乎乎的,便也放心她这般睡着。

到了相府,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方能唤醒她,不想车一停下,她竟自己醒来了。

“醒了就下车。”谢漪道。

刘藻不动,清醒了一会儿,问“宴上可有佳肴美酒?”

谢漪知她要说什么了,便不答话,由她自语。

果然,刘藻听不到她回话,有些生气了,道“你在宴上美酒美馔,我在车中只有干巴巴的桂花糕。”桂花糕是谢漪恐饿着她,令侍从去寻来的。

“车中还很冷,你回来,又凶我。”刘藻絮絮叨叨的,显得诸多不满。

谢漪终是无奈道“我何曾凶你?”

刘藻理直气壮“你不抱抱我。”

大约是起床气,开始不讲理了。谢漪顺毛摸,抱抱她,刘藻心满意足地让自己的脸贴着她的,呼吸也一点点轻浅下来。

手是热乎乎的,脸也是暖暖的。她的车四面密闭,内里还饰狐皮,也不知怎么冻着她了,以致她发出“车中还很冷”的控诉。但刚睡醒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何况这人撒娇起来软乎乎的,谢漪很喜欢。抱了她许久,问道“高兴了?”

刘藻哼唧了两声“饿。”

谢漪拍拍她“下车。”

府中仆婢多已歇下。

家令候在门前,双手不住地搓动取暖,见君侯回府,忙迎上前去。

丞相身后还带了个皇帝,拖住散漫慵懒的步子。家令见了丞相正要行礼,瞥见她身后的皇帝,唬了一跳,顿了一下,方下拜道“拜见陛下。”

刘藻不说话,恹恹的,像是只没顺好毛的猫。谢漪悄悄握她的手,在她手心点了两下,刘藻浑身炸起的毛的顺了下来,抬了抬下颔,与家令道“你自去,无需声张。”

家令望向谢漪,待她也点了头,方才退下。

谢漪领着她往穿过前庭,刘藻不住地左右张望。狭窄的路两侧是竹子,竹叶上积了雪,刘藻跟在谢漪身后,伸手碰一下竹叶,积雪滑下来,落在地上,仿佛能听见雪散开的声音。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又去碰下一片竹叶。

“在做什么?”谢漪回头问道。

刘藻立即缩回手,背到身后,回道“我就碰碰竹叶。”说完又觉自己太过心虚,不大有底气地又道“这也是我家,我的竹子,碰一碰又不打紧。”

她今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总有些焦躁,仿佛心中藏了事,又不好明说。谢漪大致猜到些,她也点了点竹叶,让叶上一撮细长的雪滑落到地上,而后轰然散开。

刘藻脸涨得通红,呼出的气凝成白气,让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起来,她低下头道“我不玩了。”

“萌萌。”谢漪唤道。

刘藻抬头看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雪与月华,亮光点点。谢漪摇了摇头,道“我们去寻些吃食。”

厨下还有一小厨娘守着炉火。炉火通红,却未熊熊燃烧,只是保留不灭而已。

谢漪令她退下,今夜不必当值了。而后亲自在灶前忙碌。刘藻便想给她生火。但生火也不是件简单的事,火候大小,极难掌控。

但谢漪并未因她笨手笨脚便将她支开,只不时吩咐她一句“文火”或是“大火”。刘藻聚精会神地望着灶中,屏气凝神,算计着添柴禾的时机,那专注模样,丝毫无差于算计一国大事。

到后面,当真给她摸出了些门道来,譬如要文火时,如何将柴禾拨开熄灭,只留下一撮火苗,譬如大火时,如何添柴,方能最快将火烧至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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