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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42)+番外

既要说服谢漪,又不能让步,这真是为难。

谢漪在殿中,见小皇帝离席,过了许久都未回来,她放心不下,也离席来寻。偌大一园囿,宫人无数,小皇帝离席,自是有迹可循。

谢漪沿途问了几名宫人,轻而易举便寻到了那亭中。

她绕过茂盛的女萝,转到亭前,便见小皇帝单手撑额,端端正正地坐在亭中,那姿态,仿佛是在宣室殿中,她读书累了,中途小憩。

胡敖看到谢漪,忙欲见礼,谢漪的目光落在刘藻身上,无声地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胡敖略一迟疑,便领着几名宫人退到二十步外,远远地看着这边。

刘藻醉得厉害,那酒的后颈全涌了上来,她连少许清醒都维持得勉强,正昏昏沉沉地在心中说,谢相真是很讨厌。忽然就听到了脚步声。那熟悉的香气靠近了她。

刘藻舔了舔唇,抬起头来,她的眼眸迷离而茫然,落在谢漪身上。

“陛下怎来了此地?”谢漪在她身前坐下,见她小脸红红的,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的手带着少许凉意,刘藻的脸是烫的,凉凉的手心碰到她的额头,很舒服,刘藻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谢漪的手腕,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之人,待确认是谢漪,方嘟哝道:“朕、朕来醒醒酒。”

她的手是热的,谢漪的手腕被她握住,好似被烫了一下,她欲抽回,刘藻却握得更紧了,且还皱起眉头,不悦地望着她,用目光责备她不该乱动。

她若是有丝毫清醒,都不敢这样做。谢漪断定她已彻底醉了。

可谁能与一醉鬼计较?谢漪未再挣扎,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刘藻的脸颊,柔声道:“陛下醉了?”

刘藻乖乖地点头承认:“过饮了。”她说过饮时,神色便低落下来,纵使醉了,她还记得她有事要与谢相谈,可她醉了,就谈不成了。

谢漪摇了摇头,声音中难得地带上了宠溺:“臣已使人往陛下的酒中掺了白水,你怎还是醉了?”

刘藻顿时像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当年的小婴儿,转眼间就这样大了。谢漪的容色,无比温柔,摸摸她的额头,道:“往后可不许过饮了。”

刘藻点点头:“好。”

她朝着谢漪靠过去,心中积攒了一日的委屈瞬间泛滥,她还未意识到这时的谢漪与平日是不同的,她只是要将难受的事说出来。

“我不想择婿。”刘藻低声说道。

谢漪并未责备她,也未将她当做一醉鬼应付,而是耐心问道:“为何?”

她的手腕还被刘藻握在手中,刘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低下头,不敢说。

谢漪让她这一眼看得心软,柔下声来,鼓励道:“说呀,不必怕。”

刘藻听着谢漪的声音,即便醉了,都因她的一声鼓励生出无数勇气来。她抿了抿唇,又看着谢漪,小少年澄澈的眼睛因醉意而带着湿气,她的眼中全然只有谢漪一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道:“我已有意中人了。”

第34章

原来是有了意中人了。谢漪有些意外,陛下时时都在她眼下,接触了什么人,她都是有数的,却不想不知不觉中,陛下已有了心上人。

她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何人?”

刘藻看了看她,小耳垂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低下头去,又不说话了。

这是害羞了。谢漪一笑,又觉欣慰,柔声道:“陛下不愿与我说吗?”

刘藻抬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可是信不过我?”谢漪又问。

刘藻被她温柔的声音勾得心痒痒,但她仍留了一分理智。哪怕醉了,她也知这是不能告诉谢相的,谢相若是知晓,必会生气的。她把嘴巴抿得紧紧的,摇摇头,就是不说。

这样一个小醉鬼,谢漪哪能哄不好呢。她问道:“陛下当真不肯说与臣知晓?”

刘藻点点头,很坚决的样子。

谢漪一笑,又道:“陛下不说,臣又如何助陛下得偿所愿?”

刘藻抬起头来,眼中浮现迷惑,不解地望着谢漪:“帮我?”

谢漪点点头。

小醉鬼的眼睛顿时亮了,直愣愣地问道:“说了,就能如愿吗?”

她的眉眼间都是期待,眼神中还有些羞怯的不敢置信,满是少年初知情事的懵懂与青涩。谢漪看得欣慰,又略觉怅然,她待她好,是无所求的,但孩子长大,将心系在旁人身上,又不免使人酸涩。

谢漪温声道:“说了,就能如愿。”

说了就能如愿,就能拥有谢相,这是谢相亲口答应的。刘藻呆了一呆,所剩无几的理智立即被欢喜击退了。

她睁大眼睛,望着谢漪,纵使在醉意中,她仍觉谢相是最好看的。她的心砰砰的跳,这样好的谢相,就要是她的了。

刘藻认真地道:“谢相。”她的意中人就是谢相。

谢漪未听明白,只以为小皇帝是在唤她,便应了一声,等她说下去。

醉意越发汹涌,小皇帝脑袋昏沉沉,觉得坐不住了。她握紧了谢漪的手腕,倾身靠到她的肩上,脸颊正贴着谢漪的颈。她已将意中人说出来了,可是谢相为何不抱抱她?

刘藻有些急了,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合起,口中仍在说着意中人的名姓:“谢漪。”

谢漪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她能感觉到陛下微微发烫的脸颊,与她身上淡淡的酒气。还有她说话时,呼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谢漪的身子僵直,一时有些无措。

“姑母。”小皇帝又道。

谢漪的心被这一声姑母拨动,她软下身子,接纳刘藻靠在她的肩上,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乖,姑母在。”

刘藻顿时心花怒放,她醉得全然找不着北的小脑袋中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原来要称姑母谢相方会理她。

“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谢漪柔声抚慰。

刘藻乖乖地点头,安心地靠着她,放由困意将她淹没。不过数息,她就倚着谢漪睡着了。

谢漪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熟了,方将她轻轻地推开一些,又调整了位置,让她靠在她的怀中,好睡得舒服些。

胡敖远远望着这边,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只觉他无意间发现了什么大事。还未等他努力将此事消化好,便见谢相望了过来。

他吞了吞唾液,忙上前去,跪地道:“丞相。”

刘藻似乎睡得不安稳,身子动了动,谢漪咽下要说的话,低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刘藻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温柔抚慰,靠在谢漪怀中,安静下来。

谢漪待她睡稳了,方再抬首,望着胡敖道:“陛下醒来,可知要如何回话?”

“小的、小的明白。”胡敖战战兢兢道。

谢漪转开目光,又落到刘藻脸上。人长大后与幼年时,其实有很大变化,若非看着她长大,是认不出来的。可谢漪却觉得陛下与年幼时一模一样,一样乖巧,一样可爱,一样惹人疼惜。

“听闻你有一交好的宫娥,交情颇深。”谢漪缓缓道,她的声音不大,似乎是怕惊扰了刘藻安睡,然而落入胡敖耳中,却有如惊雷。

“小的只是、只是……”胡敖说不出来,谢相既查到了,他狡辩也无用。

“侍奉好陛下,我许你二人做一对平凡夫妻。”

胡敖心头一颤,喜不自胜,连忙叩首道:“多谢丞相,多谢丞相!”他抬起头来,看到倚在谢漪怀中安睡的皇帝,又道:“待陛下醒来,小的会与陛下说,谢相来看过陛下,见陛下醉了,便告退了,除此之外,再无余事。”

谢漪又将目光移到远处余下几名宦官身上。

胡敖会意,放轻了声音道:“谢相放心,陛下知身边宫人不干净,平日也有心清理,这几人并非太后所派。”

如此,便无后顾之忧了。

谢漪又看了看刘藻,确认她睡熟了,方将她交与胡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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