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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20)

如今秦诏知悉了自己的秘密,观今日这劲头,以后少不得骚扰着她,如能在太子这里避一避,秦诏倒是会忌惮着太子,想到这,她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时凤离梧话锋一转又道:“君的珠算指法出神入化,自然也当一用,那梁国之前与我朝生意往来频繁,可是梁商狡诈,需劳烦君找一找账本里的错漏。”

姜秀润自然也是赶紧领命。

既然升为太子少傅,公子小姜自然不会再屈尊于偏院,管事特意收拾处东花园,周正的院子供姜秀润居住。除了她的贴身侍女白浅外,凤离梧还给她配了小厮和侍卫,也算是成全了波国质子的颜面。

当几大箱子的竹简被运送到她的屋子时,在船坞亮的那一手算盘绝活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头不抬,眼不睁地核算账本。

其实这账本里的账目还好,可是姜秀润明白,凤离梧并不是吝啬钱财,怕被梁商占了便宜,而是他要鸡蛋里挑骨头,实际剑指刘佩,要对梁国下手了。

在前世里,这两个人一直是兄恭弟友,在刘佩返回梁国前甚是和睦。

可是这一世,因为自己那一番“梁国修建水渠乃是居心叵测”的言论,凤离梧一早对梁国怀有了戒心。

所以精铁案也好,现在的查账本也罢,都预示着她的干祖父这辈子恐怕难以像上一世那般顺利地回国继位了。

也不知这般,对于波国的命运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姜秀润对自己的“无心插柳”之举,也是颇多唏嘘。

而每日算得头晕脑胀之余,唯一的抚慰便是每日三餐。

那凤离梧似乎也感悟到自己此前虚度光阴,错过人间美食几许。是以每当在府中,管事请示他要吃什么时,他都挥一挥手道:“去问公子小姜”。

姜秀润也没客气,变着花样给点餐。

那太子许是嫌一个人吃饭寂寞,有空时,也与她同食。

不过姜秀润觉得,凤离梧是喜欢听她讲解吃食的来历,才与她同食。

她倒是很佩服大齐太子的这一点——物尽其用,没有半点浪费!

可是秦诏看在眼里,那面色就有些微妙了。

私下里,他曾经叮嘱姜秀润,不曾说破她的秘密,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为,妄图勾引太子。

姜秀润正色道,只要他不说破她的女儿身,那她在太子的眼中,便是位公子,试问太子何时喜欢过男色?

恐怕就是个绝代的佳人,在太子现在的眼中,也不及一盘薄切的羊肉来得诱人吧!

秦诏听了这话,脸色倒是和缓起来,逮了时机,将她堵在后花园角落里,邀姜秀润得空时与他骑马狩猎,散一散心。

姜秀润哪里会同意?但是现在又把柄在秦诏的手里,也不好言辞太僵硬。只能推说太子吩咐的差事太繁琐,一时忙不过来,待得日后再说。

秦诏虽然吃了软钉子,但是看着姜秀润爱搭不理的神情,又是一阵的心痒,只道自己先前怎么没看出她是女子?

那小模样,绷着脸也好看!

这么一看,便手有些发痒,想要去摸她的脸蛋。

“姜卿……”

就在这时,凤离梧不急不缓的声音解了姜秀润的围困。

二人抬头一看,凤离梧正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垂眸看着他们俩。

姜秀润赶紧推开秦诏熊样高壮的身体,疾步往阁楼上走,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那步履轻盈透着欣喜的光景。

秦诏无法,只能讪讪离去。

等上了阁楼,凤离梧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姜秀润。

姜秀润只能施礼问太子有何事吩咐?

凤离梧坐在席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姜秀润,想着先前秦诏将她死死堵在角落的情形,心内倒是有了些许好奇。

秦诏以前从来没有喜过男色,倒是睡了不少的胭脂乡的姑娘,这个公子小姜究竟是哪一天撩拨得秦诏不能自拔,见天儿地往花园里钻?

想到这,他想起秦诏方才想要摸脸,忽然抬手摸了摸公子小姜的脸颊。

第17章

这一摸可不打紧,所及之处滑腻绵软,竟然堪比他早上所食的羊脂凝乳,指头陷入竟然如被吸附一般……

姜秀润也被太子此举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一向严谨的太子,竟然说摸脸便摸脸。

可是没等她躲避,凤离梧已经收手,且眉头紧皱,活似他才是被冒犯的那一个。

这还不算,他竟然满嘴嫌弃道:“身为男子,当经历风霜洗礼,你以后当多多骑马射箭,强身健体,这皮肤被风吹得粗粝些,才会有男子气概!”

姜秀润微微张嘴,有些咬不准是谁被白白吃了豆腐。

可是既然在太子的屋檐下,便发作不得,还得诚恳表示受教,鞠礼谢过太子的指点。

她心内的腹诽不已,却一脸恭谨地退步出去。

只是在她转身时不曾留意,那太子摸过她脸颊的手指来回的磋磨了几下,似乎在回味着些什么……

姜秀润对秦诏说很忙的话,倒也不算撒谎,这些日子她久久未曾出府,加之府宅命案,许多人传言这公子小姜也许已经死了,再不然便是被囚禁了起来,总之,他应该是得罪了惹不得之人。

所以当半个月后临近冬狩时,她一露面,便差点吓死无数胆小之人。有那不会作假的,脱口而出:“君竟然还在!”

这叫姜秀润如何接起,只能斜瞪一眼,作不快状,免了他人套近乎问询细节。

说起冬狩,是洛安城里漫长冬季里难得的畅乐之事。

虽然皇帝身体“不适”,但是冬狩却是皇帝不理朝政后仅有几件能做主的乐事之一,自然尤为重视,除了城里许多的年轻官吏跟随圣驾狩猎外,与大齐交好寄居洛安的质子质女们也可与圣帝同乐。

是以这几日各个府宅都在准备冬狩的器具物品等。

更有质子们闲聚在京城的射馆里,选买些趁手的弓箭,捡拾下荒废甚久的射箭技艺。这人多嘴杂,说的便是京城里最近的新鲜事,

波国质子的起死回生的际遇最是热气腾腾。

原本因为质子府的屠门一案,京城里的质子们都以为这波国的两位质子算是栽了。没想到,这公子小姜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少傅。

虽然姜秀润闭口不言,可有那好事之人,暗中打听,看这位波国质子有何贤能来为太子授业解惑?

拐弯抹角打听来的消息是,这位少傅每日最常做的便是写食单,变着法地教授太子吃喝一道。

听闻这话,此时正在射馆里挑选弓箭的贵公子们哄堂大笑。

魏国的质子廉修对身边的刘佩笑道:“身为质子,却跑到大齐储君面前搬弄些奢靡之道,这位公子小姜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人听了廉修的话,也一脸嘲讽地附和,只说这位公子小姜还真是狂妄。

要知道身为质子,在洛安城里是很微妙的存在。若是无母国力撑,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不然一个不慎,便会被扣以勾结外患,危及大齐江山的罪名。

可是这姜禾润倒好!居然教起大齐储君吃喝玩乐!

这等过人的胆识和惊人的愚蠢,真叫在洛安城里如履薄冰的质子们心生佩服!

只是不知那些谏官们能忍这位异国的太子少傅多久,才能弹劾他居心叵测,祸国殃民呢!

不过,梁国公子刘佩却并没有跟众人一起嘲讽。

事实上,他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京城人脉甚广,留有暗线的他,知道的远比这些洛安城里消磨度日的弃子们要多得多。

那公子小姜“愚蠢”?若是真的蠢笨就好了!他凭一人之力,短短数日,便核对了梁国数年来的官家账目。

而且那少年嗅觉也甚是灵敏,竟然找寻出不少陈年错漏,尽被整理成册。

而昨日,一直被扣押在京城的梁商已经过堂明审了,因为那数目被查得清清楚楚,根本无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