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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68)

趁着凤离梧殿下吃得眯起了凤眼的功夫,姜秀润一边替殿下倒了一杯清口的香茶,一边问:“这大婚前,府里的湖水都要滤网清空一遍……殿下您最喜欣赏湖面,要不要在下寻来颜色周正的莲花种在湖中,到时候入夏时,便是半湖碧色半湖红霞,殿下您看着,那眼睛也舒服些不是?”

凤离梧虽然常常望着湖面发呆,却从来不曾觉察自己有这习惯。

现在被姜秀润提及,不由得深看了她一眼。

姜秀润却觉得自己这番谄媚逢迎应该是到了点子上,便又笑着道:“再不然,在湖中修建个湖心亭子,等三位平妃入府后,必然要在园子里游走,到时候一湖莲花绽放,簇拥着湖心的美人,岂不是赏心悦目的画作?在下想想都觉得美呢!”

凤离梧承着少傅的一双柔荑,饮下了一口清茶,然后也半合着眼,仿佛也在想象着她描述的那幅画面,倒是略微陶醉了下,淡淡道:“少傅觉得好,便着人去修,金不够了,冲管事要。”

第54章

姜秀润觉得殿下虽然六畜不分,不甚知晓享乐之道,但好在从善如流,善于纳谏。

于是她自然是笑着应下。

这等拍马捧屁的差事,她是最爱做的。

既然与国事无关的,讨得上峰欢心的同时,怎么做都是保平安。

不过凤离梧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光景,倒是问了句,难道是不想得差事出府?怎么她从来没有问起过漕运司的事情?

前世里,大齐与梁国头几年里一直交情甚好,加之太子体弱,皇权渐渐归入端庆帝的手里,并无漕运司一事。

姜秀润对此相当于是一无所知,别说她无德无才,就算凤离梧想做昏君给她放差,她都不敢应承下来。

若是料想不错,将来这漕运司便是个马蜂窝。端庆帝一系必定要时不时地捅一捅,找找麻烦。她自问本事不大,可接不下这么大的盘局子。

所以凤离梧问起,她的马屁也毫不犹豫,如瀑布飞泻般倾泻而下。

“在下觉得府中正是事忙之时,再大的官途,有殿下您成婚大礼重要吗?若是能尽心办好这份差事,在下此生无憾,便是殿下您现在放在下出府做官,我都不去!”

这番慷慨陈词显然熨烫到了太子的心坎处,那张冷惯了的俊脸似笑非笑的,眉间的寒霜越消融了不少……

他瞟了正端着茶杯的姜秀润一眼,道:“君要记得你说的这一番话。”

姜秀润自认为自己说过的话很难记住,毕竟每天要说那么多的谄媚之词,若是都记得,岂不是要脑袋疼?

何况将来主子骤然增加了几位,个个都要精心奉承,耗费的精力更要加倍。

所以她从太子的书斋出来时,回到自己的小院,见浅儿在炉灶上用小砂锅给她炖煮着莲子猪心汤时,顿觉浅儿贴心,竟是知道她耗费心神太多,给她滋补着呢!

当下搂住浅儿的脖儿,冲着她的脸儿亲了一下。

浅儿可是被小公子的孟浪下了一跳,一不小心还脸红了一下,胎记也越发的显紫:“公……公子,您这若是被人看见,岂不是要被误会急色,连我这样容貌的侍女都不放过……”

姜秀润却是一本正色,趁着无人时低声道:“我便不是个男子,不然定要娶了你。又有本事又会熬汤的女子去哪里找?我的浅儿将来定然要寻个了不起的夫君呢!”

浅儿却觉得小主子这是成天的拍马捧屁惯了,回到自己宅院了都收不住嘴儿。

她只笑瞪着小主子道:“有了公子您这句话,奴婢可是放心自己的前程呢,将来还要劳烦公子您,给奴婢寻个如意郎君!”

姜秀润自然是笑着应下,让浅儿只管提出条件,将来准是給她找一个好的,只是希望她以后前程似锦时,可不能忘了结发之情,抛弃了糟糠之夫呢!

说笑之后,姜秀润便躺在胡床上盖着小被子,端着汤盅一口一口喝着补汤,屋室里炭盆十足,屋外飘着可能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再过几日便要过年。

虽然现在的处境与自己想象中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相去甚远。但是与她前世在浣衣局里的凄苦开局相比,又是如在美梦之中。

她从来都不贪心,只希望自己以后的路也这般顺顺当当,有惊无险……

大齐的婚礼习俗与别处不同,新郎家布置了新房后,新娘子家往往是要派新娘的娘舅姨婶来验看新房,看有无不佳之处,也算是验过新郎家的诚意。

民间如此,太子府中也不能免俗。

第二日一大早,田姬与曹姬两家一前一后地派人来验府查房了。

田姬那便的来人是自己舅舅的夫人——敬侯惠夫人。

曹姬那边过来的,却是尉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女官赵夫人。

两位夫人都是甚有来头,可太子懒理这些个俗务,并未露面。太子府的管事自然是协同着一同办差的姜少傅在门口等候。

那敬侯惠夫人先是脸上挂笑,跟后下马车的赵夫人寒暄了几句,问候的尉皇后的安康,然后便一起入了太子府。

管事的脑仁都疼,觉得太子一口气娶了三位平妻就够闹的了,怎么这验看新房也像商量过的,娘家人一起来呢!

也幸好着波国王女的兄长公子小姜就在太子府里,那新房也是他一操办的,免了验房的手续。不然同时迎接三位王女的娘家人,可是要了他的老命!

可就算少了一个,这两位人精儿似的妇人一起来挑刺儿,也是够人喝一壶的。

果然,原本两位夫人应该各自看各自的。

可是赵夫人却说皇后吩咐不必太急,既然来了便一起看个清楚,免得太子殿下年轻,做事没有分寸,委屈了哪位王女都不好,她愿意先陪着敬侯惠夫人看过王女田姬的院落,再看曹姬的。

这女官赵夫人既然拿皇后说嘴,谁还敢阻拦?便是一众人等先去了田姬的院落。

当入了院落里时,惠夫人的眉头便皱起了来。

按照太子妃的规格来说,这院子……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屋堂的摆设,虽说也是华丽精致,可是并无什么名贵之物,对于太子娶妻来说,这么布置,实在是太过寒酸了!

最让惠夫人不满意的,便是这院落的位置,离得太子的寝院实在是太远了!

若是只有田姬一人入府还好,左右太子也没个挑拣。但一口气娶了三个进府,自然是哪个立得近些,太子去起来也方便。

若是太子只为了图方便,多去宠幸几次,那么岂不是这第一个子嗣便要落入别的王女的肚皮,那田姬太子妃正妻的位置也就泡汤了!

所以别的都能含糊,可是这屋院的位置绝对不行!

惠夫人当下起了心思,便决定看了其他两个王女院落再说。

那女官赵夫人原本看田姬的屋院时,便嘴角轻扬,等着捡拾笑话,可轮到眼看曹姬的院落时,她的嘴角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虽然曹姬的院落挨得太子的寝院甚近,可是那屋内的摆设也是跟田姬相差无几,略显寒酸。

待得成礼之日,宾客前来时,岂不是大大跌损了皇后外甥女的颜面?

这下,不用等眼看波国王女的新房,两位夫人便都沉着脸兴师问罪。

那女官赵夫人说话最是不客气,只挥手叫来管事,问他是不是吃了狗胆,干起贪墨的勾当,为何宫里贴补给曹姬的许多器物都不见踪影?

要知道尉皇后最在意脸面,生怕自己的儿子不注重这些个,弄得新房没了气场,是以特意在宫中的贡品中挑选了像样的装成几大箱子给太子府送来,言明放到曹姬的屋子里。

可是方才她眼看了一圈,那些个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怎么能不叫赵夫人心中带气?

管事的连忙赔笑着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不光是新房的摆设比照侧妃的规格,就连成礼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