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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82)

凤离梧小时候其实吃过这东西,身在冷宫里时,每年总有那么几日,配给冷宫的饮食里便有这细长金黄的面点,那时他觉得这不常吃的东西异常好吃,竟是小时记得不多的美食。

所以今日他坐着马车在街上走,骤然看见有人卖,才叫侍卫去买了一小捆,献宝般拿给姜秀润尝。谁知听她讲,这竟然是民间因为不得动火做热食,而凑合填腹之物罢了,顿时觉得有些扫兴。

不过姜秀润倒是觉得,拿馓子这等油腻腻的面食当宝贝的凤离梧怪可怜的,便拿了季秉林买来酬谢自己的糕饼给太子吃。

这糕饼铺子的糕饼都是有式样的,像季秉林买的这种是专门酬谢主家所用,甚是讲究个造型寓意,有的捏成了金宝锭的式样,还有的竟然捏成了高官冕的式样,便是招财进宝,加官进爵。

像殿下国储这等尊贵之人,自然不会有人送给他捏成元宝的糕饼这类市井小民之物,一时捏出个金锭来,也觉得稀奇,咬一口甜腻腻的,倒是比那馓子要可口许多。

于是便道:“这是什么人送的?为何这般巴结你?”

姜秀润便将季大人升迁的事情细说了下,又问太子缘何突然想起了季秉林这位小吏。

凤离梧听她问起,却是不欲细说的样子。

毕竟身为殿下自有自己的矜持。他总不好说,那几日办差事时,总是时不时想起姜秀润说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之言。

又想若这女子说的真的,万一那奸夫追到了洛安,潜伏在她身侧该是如何?

这细细一想,越发像真的,便寻来了保护姜秀润日常安危的侍卫,细细地问起了姜少傅的日常交际。

姜秀润在洛安城里,一共才几个熟人?一来二去,这个在宫门口陪少傅聊天清谈的季小吏便有些扎眼了。毕竟太子隐约记得这二人第一次见面,便异常熟络。

也正好太子要询问工部主司些事情,便命那主司带着那小吏一起来了。

结果现在得了功夫近看了一眼,凤离梧便放下心来。那小吏也不知过了什么苦寒日子,心火甚旺,满脸冒着尖儿的红痘子,多看他几眼都觉得脸皮发痒。

凤离梧虽然不了解自己少傅在男色一道上的口味,可是眼前这其貌不扬,满脸发炎的小吏,绝无可能是那等子妖媚少女的相好。

季秉林并不知自己那一脸的痘子救了自己一遭,便是尽心回答太子心不在焉的问话。

结果却被太子无意中发现了宝贝,觉得当初少傅的夸赞不假,此乃可塑之才,大笔一挥便调拨到了漕运司。

当时那小吏觉得太子特意指明要见自己,也是蹊跷,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太子便顺口说是姜少傅的举荐,这才引出这一盒子的金宝高冕的糕饼来。

现在姜秀润追着问,凤离梧当然不肯说出实情,只道她先前的确是跟自己引荐过这位小吏,便含糊打岔过去了。

姜秀润当初不过是搪塞太子罢了,曾经夸赞了季秉林的才华几句,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伯乐之才,一时信心满满,便想再向太子举荐大才。

说是实在的,她的确是有心为太子举荐人才,浅儿乃是将才,岂可在她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

前些日子,她跟吏部的小厮们在宫门口磨牙时,问到了今年加试武试的消息。

若是武试开科,而浅儿能参加的话,定然能拔得头筹。

可是浅儿是女子,自然不能随便参加。想当年,好像是边关战事加急,急用人才,那白浅又不知为何冲撞入武场,才被破格录用的。

可是现在边关并无战事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尽与前世不同。

为了浅儿的前程,她真是操碎了心,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安排不当,折损了位女将军。

结果当她试探着请太子恩准白浅参加武试时,凤离梧只略显诧异地调高了眉头,有些好笑。

当下马车时,便顺便问了搀扶姜秀润下车的浅儿,可是要参加武试,争一争武状元?

浅儿听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急得嗓门略微高道:“殿下,可莫拿奴婢开玩笑。听闻那前年的武状元,还在洛安城里等着兵部的候补呢!这平民出身的武状,无朝廷的周济,若挂不上职,便是在京城里虚度光阴,哪有奴婢月月领着月钱来得实惠?莫说我是女子考不得。就算是男儿身,我还要给家姐攒嫁妆,可不能虚度光阴,考个狗腰子的武状在那空抖!”

这下,太子听不懂浅儿夹带的乡间俚语,就随口问什么是“狗腰子空抖”。

浅儿也是敢说的,指着那在街角蹭墙过瘾的流浪发情公狗道:“那不正空抖着狗腰子自欢呢吗?”

凤离梧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瞥向了浅儿,又看了看一旁因为奴婢的话而略显困窘的姜秀润,突然脸色微微一绷,便一言不发转身迈开长腿入府了。

姜秀润真是被浅儿神来的一句噎得喘不过气儿。

原本因为季秉林而自觉有些伯乐之长的姜少傅,又因为自己的侍女而打击的信心全无。

浅儿也有些后怕,生怕自己方才言语不当,便趁着无人低声问姜秀润:“小公子,奴婢不会因为言语冲撞了太子,而被扣罚月钱吧?”

姜秀润仰面朝天躺在矮榻上缓气儿,反思一番,觉得是自己之错:平日松泛了对浅儿的管教之心,拿不出严师姿态,竟是让一代女帅因为区区的月钱,砸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于是她起身又将一本厚厚的兵书抛向了浅儿,斩钉截铁道:“若是这个月背不熟这个,不用太子,我便将你的月钱扣得干干净净!”

浅儿的头皮一紧,只差一点便恨不得将那粗粗的竹简捏碎。

这主仆二人各自的一份忧伤暂且不提。

秦家的孙媳妇很快便娶进了门中。

按着人情礼法,凤离梧作为秦诏的上司,还有与秦家的关系,都应该到场。

而三位新入门的侧妃,也终于有了人前露脸交际的机会,自然是趁着秦家的婚礼,准备出去游逛一番透一透气。

不过不知为何,田姬有恙并未得太子恩准出门,据说是太子心疼田姬,怕她再着了风寒的缘故。

所以这出门露脸的机会,便轮给了曹姬与瑶姬。

曹溪很是兴奋,便来叫侍女去将瑶姬找过来,商量着出门的礼服,免得二人互相未打招呼,撞了颜色花样。

这三位侧妃虽然一碗水端平入的太子府。可如今太子的起居点册上却只记录了临幸田姬一人。

曹溪在心内郁闷之余,倒是觉得瑶姬与她是同病相怜的,都是这太子府里落寞之人。

可是虽然有心与瑶姬交好,互相倾吐下独守空闺的寂寞。这瑶姬却跟田姬一样,见天儿的生病不见人,也是叫人郁闷。

第66章

不过总算能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那田姬害了什么病,竟然一病不起。

曹溪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节——那田姬避不见人,会不会是有了身孕?

当她终于看见了瑶姬时,心内的思虑也没有尽消除,便试探着去问瑶姬。

这姜秀润知道的,可就比曹溪多了那么一点点。

田姬给太子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太子是好相与的吗?将田姬幽禁起来,已然是手下留情。

据说韩国如今在大齐与梁国之间,左右圆滑的本事越发的高明,对于大齐修建运河一事也态度暧昧,若是韩国不支持运河穿行韩国,那么太子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已经开挖一半的河渠,也无甚大用,便是关起门来自娱的大水沟罢了!

可这些事情,姜秀润当然不会讲给曹溪听。

她现在既然是瑶姬,那便脑袋空空,只需要扮美享乐便好。之前扮成男人时,天寒些还好,这天热了再缠着围布,便有些要人命!是以姜少傅越发不爱见人,扮回瑶姬,穿上清凉的肚兜,轻薄的纱裙,那叫一个身心舒爽。直觉得浑身都松泛了许多,凉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