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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93)

稳娘听了表情变得严肃。她也不希望夫君回波国争那王储之位。当初她嫁过来,便知夫君将来回国无望,大约一辈子长住洛安城,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

可是回了波国后,她的夫君万一真的摇身一变,成为国君,那让人喘不过气儿来勾心斗角的日子,想想都让人心烦。

稳娘当下便跟小叔说,明日便套姜之书童的话,看看近日有无异常,绝不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拿了姜之去做筏子。

看嫂嫂跟自己是一样的态度,姜秀润暗自松了一口气,便放心地吃饭。

稳娘见姜秀润去了一趟顺德,似乎变瘦了,气血不足的样子,连忙取了一大罐子自己做的猪肝酱让他带回太子府里去,叮嘱他吃饭时舀一大勺子拌饭吃,又香又补气血,不信看他哥哥姜之,就是最爱吃这酱的。

姜秀润看一旁的哥哥被养得胖了一圈的样子,暗自苦笑,她短缺了气血,可不是吃得不好,那是被个色中之鬼采阴补阳了的缘故罢了。

但是,她没法言明,只笑着接下,谢过嫂嫂后便告辞回归太子府了。

不过因为吃得太饱,在马车里坐得实在难受,便干脆路过闹市时,下了马车,带着侍卫们顺着人流闲庭散步。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出了闹市,竟然来到了太子办公的衙斋之前。

她本是无意,直到那衙斋门口的侍卫向她打招呼,才发现自己竟然游荡到了这里。

转身正想走之际,凤离梧却从府衙里走了出来。

算一算,太子已经三日没有归府了。

他是故意的,毕竟如今公务缠身,若是回府去,眼前总有那个小妖精在晃,心神也收拢不住,必定不得公事。

再则,他自问既然已经食到了滋味,也该戒一戒的了。

倒不是要就此冷落了姜秀瑶,该宠爱的,他当然一份不会短少,但是也该将她与其他的妾女们一碗水端平的时候了。

于是趁着公务繁忙,凤离梧干脆不回府去,磨练下自己有些脱缰的心性。

可是这几日里,那妖精竟然不闻不问!

其他的姬妾们都是派了小厮来递送食盒汤水,只有那瑶姬,连个肉丝都没有送来。

瑶姬全无动静就罢了,姜少傅总该有所表示吧?可是这三日来,也没看见他的少傅露头。

这原本是顺遂了凤离梧要戒掉女色瘾头的心思,但是不知为何,却越发叫他生气!

今日从府衙出来,就是要回去兴师问罪的,没想一出门,正看见伊人一身男装,俏生生地立在门前。

这火气竟然是瞬间变成袅袅烟气——她到底是熬受不住思念,来找寻自己了!

第75章

一时间,太子殿下便站着不动,等她来寻自己。

姜秀润眼角瞟见了太子出来,心里顿时一苦。这平日里马车坐多了便不认得路,竟然好死不死地走到这里。

可若是现在视而不见转身就走,岂不是叫殿下抓了把柄?于是,她脸上强挤出笑容来,走过去给殿下施礼问安:“殿下,几日没有回府,吃住可还顺当?”

凤离梧“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身后侍卫用布包拎的小罐子道:“带了什么?”

侍卫捧的,自然是姜秀润的嫂嫂做的猪肝酱。

姜秀润怕在车上无人照应,罐子翻倒了而不知,便叫侍卫拎提着。

现在太子问起,姜秀润也是拍马奉承惯了的,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只从容应道:“此乃猪肝酱,是在下特意让嫂嫂为太子殿下制的,这几日太子太过操劳,眼看着消瘦了许多,满府的人都在心挂殿下,担忧着您吃不好,休息不好呢!”

这番话说得凤离梧心里熨烫得舒舒服服的,觉得虽然照比府里的其他侧妃来得晚些,可还算是尽了心意的。

他正好也是要回太子府休息,便捎带着姜秀润一起回去了。

等入了马车,凤离梧突然发觉自己的鼻子照比往常灵敏了许多,还算宽敞的车厢里满是姜秀润身上所特有的淡淡香味。

若是透出一身的薄汗,这香味便愈加诱人,萦绕在玉肌雪肤上,更是醉人……凤离梧一时想得幽远,蛰伏了三天的隐火顿时烧灼了起来。

他微微皱眉,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定力不够,竟然又轻易让她撩拨了心神。

等到回府,也正好是用晚饭的时间了,可惜姜秀润中午食得太饱,不甚饿,便殷勤服侍着太子用饭。

在热米饭上铺展上厚厚的猪肝酱,热气蒸腾而过,香得不得了。

太子这几日在府衙吃得向来简单,等回府来后,吃着这么一碗香米饭,就着蟹壳煮的鲜汤,再看着一旁给自己夹菜的如玉“小公子”,也是举手投足都是看不够的美好。

只这么一顿饭的时间,竟让凤离梧有种荒度三日光阴之感。在府衙里没日没夜的那几日,哪里有现在的暖灯下的美食美人?

以后倒不用刻意着不回府,白白费了玉人相思之苦。

只是太子归府,搅动了太子府上三日来的死寂,各个屋宅都是抖擞了精神等着太子来临幸。

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探听着太子的口风。

所以晚饭后,太子一人在书房看书的功夫,管事便将一封书信送来了。

凤离梧展开信纸一看,原来是尉家的族长,他的外祖父呈上的书信,只是语义含蓄地提醒着他,燕国地势险峻,乃是通往大齐国土的咽喉,有燕国为屏障,可保大齐千秋无忧。

说到最后就是语意含蓄地提点着他不可少年意气用事,冷落了曹姬。

凤离梧看到最后,眉梢都透了冰碴子。

外祖父能伸手管到他的宅院里,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反而像是他的母后命着外祖父这般才是。

母后自小便是被外祖父与外祖母娇养长大的,那是说一不二的性情。

以至于最后到了宫中,帝后二人新婚未过便传来不和。

如今外祖父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觉得他这个太子,是依仗了尉家与老臣们的关系,才立起来的,所以管起他的私事来,俨然的长者语气。

他可以与母亲置气,可是外祖父的脸面总是要给的。

沉吟了一会,凤离梧起身去了曹溪的院落。

曹溪没有料想到太子会在晚饭后来了她的院子,大喜过望,连忙命侍女拿了颜色靓丽的衫裙换上,然后将太子迎入内室中来。

曹溪一直倾慕表哥的俊美,只是凤离梧一直冷冰冰,叫人无所适从。

她之前想到表哥先幸了田姬与瑶姬,便心如刀割,如今总算盼着他入了自己的院子,却又忐忑的不知所措。

给凤离梧奉了香茶后,这屋内便归于沉寂。凤离梧不开口,曹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她自问并无瑶姬的妖冶和田姬的甜美,便立意走贤妻一路,是以在太子治理运河一事上做足了功课。

现如今便是她向太子展示贤惠的时机,于是在一阵沉默的磨蹭茶盏,饮茶之后,她适时开口道:“殿下这些日子一直为运河一事辛劳,听闻国库紧张,妾有心为君分忧,便请托了皇后,给妾身的父王写了书信,父王承诺,若是太子这边工程周转不开,他愿意出借,以解太子的燃眉之急。”

凤离梧心下全明白了,难怪这几日外祖父急着往漕运司塞人,就算他不吐口,也没有罢休的意思。

这便是稳操胜券,他最后能答应下来。

这底气,原来全在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曹溪身上。

这几日,燕王的确派了使节,提到了此事,并答应出借金,却是有条件的,要求大齐到时候出兵,替他一起攻打与燕国相邻的卫国。

到时候,大齐出人,他占大片的疆域。大齐与卫国不接壤,就算肥肉含在嘴里也要乖乖吐出来。

而他领了燕国的人情,还要领外祖父与母后的帮衬,不但要收一帮酒囊饭袋入漕运司,以后更要处处受了尉家的制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