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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丹心(75)

何羽白皱着眉头笑笑,抬手敲了下肩膀靠着的腿:“我跟你说啊……是从二区周阳手里抢的患者, 你等着吧……开会的时候,徐主任又得找你茬。”

冷晋不屑地嗤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找茬我就撅他, 监控视频那账还没跟他算呢。”

“这事儿别提了吧。”何羽白骤然清醒过来, 喝了口咖啡压下嘴巴里干涩,仰脸看着冷晋, “虽然徐主任这样做有失同袍之义, 但总归是咱俩违反院内规定在先。”

冷晋低头看着他, 挑眉问:“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之前跟你说怀疑是老徐使的绊子,你还劝我别把人往坏处想。”

“别问, 为大家好。”何羽白抿住嘴唇。

冷晋往他旁边一坐, 伸胳膊将人搂进怀里, 油滑道:“得, 不问就不问, 听媳妇的没亏吃——唔!”

虽然多少习惯了天天被对方嘴巴上占便宜,但何羽白还是给了冷晋肋侧一记肘击以示自己的不满。

“喂,你生理期啊?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冷晋弓身压住腰侧,嘶嘶抽气。

“今天几号?”何羽白突然问。

“3号。”

何羽白转过身,背冲冷晋说:“你帮看我下,腰上起红痣了没。”

“你红痣起后腰啊?头回听说。”冷晋勾开对方的上衣下摆,看到个半个小指指甲盖大的红痣——呦呵,还真是生理期诶。

“起了。”他强压下勾开人家裤子边的冲动,老老实实抽手将衣服下摆抚平。

何羽白转过头:“以前还以为跟我爸一样,不起呢,后来有一次和衍宇一起洗澡,是他发现的。”

冷晋抽抽嘴角:“你们俩多大了还一起洗澡?”

喝了口咖啡,何羽白仰脸想想说:“我去上大学之前的事了,打那之后,再没人帮我搓过背,还好我骨头软,自己能够到。”

骨头软?冷晋的脑子里一溜烟解锁了N种高难度姿势。他凑到何羽白的耳边,小声说:“以后我给你搓背。”

何羽白又赏了他一记肘击。冷晋夸张地歪倒在沙发上,抱着对方的腰抱怨他“谋杀亲夫”。何羽白费了半天劲才把八爪鱼触手似的胳膊从腰上扒开,气鼓鼓地去巡房。

3号,记下了,不过这个月怕是浪费了。冷晋躺在那惋惜地咂嘴。按起红痣的日子算,前后加起来有十天可以不用套,多爽。

除了何羽白的安全期,3号也是全院各病区上月工作汇报的日子,冷晋到快吃中午饭才想起这事儿。下午两点半开会,他做报告用的PPT还一片空白。以往都是阮思平帮他做,可阮思平这会儿还烧三十八度多呢,也不好把人家从病床上拎起来帮他赶报告。

叫冷晋去吃中饭,何羽白见他对着电脑屏幕抓头,于是问他为何烦心。听完对方的苦恼,他坐到阮思平的工位上,打开电脑把已整理好的上月病区工作记录发至冷晋的邮箱。

阮思平只做了excel表,还没来得及整理成PPT便倒下了,他昨儿下午干活的时候何羽白就在他边上。再加上安兴发的那份,冷晋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复制粘贴,终于在会议开始前的五分钟把报告赶了出来。

等各病区主任做完报告,季贤礼站起身,先就各病区的工作进行了一番总结,然后告知在座的诸位,有一项董事会决议要公布。

听到这个,徐建兴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等了那么久,今天终于要宣布他当副院长的消息了。冷晋坐他对面,瞧着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偏头冲三区裘主任翻了个意有所指的白眼。

裘主任事不关己地耸了下肩膀。

“众所周知,自从一区裴主任因伤退休之后,他所兼任的常务副院长一职空缺已久,经过董事会及各高层主管的多次讨论,决定由——”

季贤礼的这个长音拉得徐建兴脖子都直了。

“神外的罗主任暂代常务副院长一职。”

会议室内的掌声轰然响起,罗主任一脸蒙逼地看着季贤礼,半天没醒过味儿来——不是一直都传是老徐做副院长么?怎么成他妈我了?

要不是当着一屋子的人,冷晋得笑出声来。倒不是因为徐建兴没当上副院长,而是对方那副表情,他活了快四十年还没见过谁的面部肌肉能抽出心动过速的频率。

散了会,冷晋破天荒跑没经召唤主动跑去季贤礼的办公室。他拍着顶头上司的办公桌,笑了足有五分钟。

季贤礼嫌弃地看着他:“又不是你当副院长,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不是,老季,这什么情况?”冷晋笑得肝儿疼,“你没看刚徐建兴那脸呢,都抽出舞曲的节奏了……我操……哎呦……”

“一大早郑董就召集董事会成员,外加我跟其他副院长开了个紧急会议,要求重新推举常务副院长的人选。”季贤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一有人提老徐他就瞪人家,后来干脆用不计名投票的方式,统计结果,罗主任票数最高。哦对,你还有一票呢。”

冷晋边笑边问:“不是你投的吧?”

“我可没那么待见你。”季贤礼也勾勾嘴角,“我看那字迹,像是董事长自己投的。冷晋,他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别让他失望。”

闻言,冷晋敛起笑意,屈起置于桌面的手,摇头轻叹:“老季,你了解我,干活我行,带一个病区,我也行,可做高管……嗨,我脾气忒倔容易得罪人,还净看谁都他妈不顺眼……”

将杯子往桌上一顿,季贤礼训他:“脾气倔不能改?你真以为郑董把何羽白放你手底下,是为了让他往病区主任的方向历练?这医院是他开的,将来也要由他儿子继承。到时候何羽白做董事长,你就不想帮衬他一把?还天天跟手术室里窝着?”

“何老师不也天天窝手术室里?”冷晋略不服气。

“你别跟何权比,他被郑志卿宠了大半辈子,除了治病救人的事儿其他一点心不用操。”季贤礼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以为当董事长轻松啊?人事任免、资金流转、运营管理,每天一睁眼,有多少决策要做?冷晋,你不站在高位上,很多事情看不全面,等何羽白遇到难题找你商量,你要怎么给他建议解决问题的办法?”

冷晋抱臂于胸,向后靠到椅背上,仰脸冲天花板呼出口长气:“说实话,老季,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小白不用继承家业。”

“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既然有胆子端走董事长家的玫瑰,就得有本事把人家宠得娇嫩欲滴。”季贤礼挥挥手,“滚吧,老徐肯定得来,给我喘口气的功夫。”

“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了。”

冷晋起身离开,一拽开门,看到徐建兴正背着手在走廊上转悠。俩人四目相对,冷晋想起会议室里对方那动感十足的表情,一个没憋住,笑出猪叫。

徐建兴黑了整张脸。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现在就得掐死冷晋。

还在电梯里,冷晋的腕表呼入急诊电话。他坐到一楼直奔急诊,到那一看,情况确实很危急——

两位建筑工人因吊车操作失误,被成吨重的螺纹钢拍在了下面。其中一个死在了救护车上,另一个还有心跳,左肺被一根钢管贯穿导致气胸,全身多处骨折,腹腔出血,命在旦夕。

裘主任也来了,一看这阵势,皱起眉头。别的不说,就插在肺上那根钢筋,不拔是死,拔了也未必能活。不一会季贤礼和徐建兴也来了,加上急诊的刘主任,五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制定出手术方案:冷晋和裘主任先开胸清创,然后进行破损脏器修补,等患者情况稳定下来,再由徐建兴和刘主任处理骨折。

徐建兴本来还一脸的不高兴,但碰上这样的伤患,他也只能先把自己的不满置之脑后。

开胸后发现伤者膈肌破裂,脏器部分疝入胸腔。手术难度陡然增加,冷晋手底下一边飞快地缝扎大血管,一边和裘主任讨论到底要不要摘除部分肺叶。他考虑的是如果进行肺叶修补,耗时过久,对后续的脏器和骨折修复可能造成不良影响。裘主任则认为,伤者是重体力劳动者,如果摘除肺叶将导致他丧失劳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