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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255)+番外

“昨夜事出意外,乃是顺天府的疑犯故意纵火,儿臣当场让手下官员及时勘察,至今无人死亡,受伤挂彩者达一百一十三人,但绝大部分皆是轻伤。

“伤势最重的一人被炸到左脸,留下两寸长的伤口,其余堪称重伤的十余人都在手脚躯干部,没有造成残疾。五城衙门的人也当场就着人请医敷药。”

杨肃心有纳罕,昨夜事故虽然动静颇大,但民用火药威力都不大,且制烟火所用的火药用量还极少,因之这样的事故不算顶大的事情,伤情也绝对在可控范围内,而案情居然令皇帝如此大怒,很没有道理。

皇帝听完之后望着孙燮:“那肇事者可有下落?”

“回皇上,尚且只锁定其应是燕京城里的人,且很可能有背景势力,目前臣还在往下严查。”

孙燮叩首说。

杨肃确定皇帝这是因着昨夜之事怪罪孙燮,但皇帝斥两句不是什么大事,这当口求情反倒有可能触了他逆鳞,因此没再吭声。

皇帝却道:“顺天府你不必掌了,大理寺有个少卿缺额,你去顶上。”

杨肃与孙燮他们同时惊了惊。

“父皇,此事并非孙大人直接过错,顺天府这些年在孙大人治理下从未有过疏漏,还请父皇三思!”

“请皇上三思!”

凌渊与傅容也出列求情。

顺天府尹是一衙长官,位列正三品,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且还位居人下,岂可与顺天府尹相比?

皇帝因为这件事就把个强干的能吏给贬了,能不让人惊讶?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为政不力,也罚俸三月!”

皇帝拿起案上的折子与杨肃说。

杨肃觉得很窝囊,为这么点事他和孙燮居然都挨了斥责,宫门外几个人无语站了片刻,他想想还是道:“我再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说完又折回书房。

皇帝还坐在原处。杨肃上前,轻咳了嗓子,身子低低俯下去:“父皇。”

“什么事?”皇帝头也没抬。

杨肃看到案上有茶,端起来往他跟前挪了挪:“您罚儿臣事小,能不能收回成命,饶了孙燮?”

皇帝凝眉抬头,将手头一撂好几本折子往他面前一扔:“一大早,各部送来弹骇孙燮和你的折子加起来就有七道!

“眼下这当口,一举炸伤百余百姓,不作处理,如何安抚民心?难道让朕睁只眼闭只眼?

“朕若真这么做,那回头参你们的只怕就不止这几道了!”

杨肃闻言,即翻了翻这些折子,只见六科与都察院的都有,七道折子里弹骇孙燮的多达五道,剩下两道就是他的。

都察院弹骇他们还算说得过去,毕竟里头好些人都听顾家的,但六科就没道理了,那是皇帝直管的衙门。

他皱了皱眉头:“这些未免都有些小题大作,昨夜的确事出有因,且烟花也不是我们两家衙门炸的,何以都算在咱们头上?就算是有人弹骇,儿臣和孙燮也可以当廷申辩。”

“申辩?”皇帝望着他,“那你先说说,你跟孙燮查着的是什么案子?”

杨肃顿住。

皇帝以往并不管这些小事,而因为事关长缨,杨肃也并没有跟他主动提及。眼下他问起,他是说还是不说?

“唐鉴那案子里雪娘死得蹊跷,恰巧又跟早年一笔无主的银子有关,孙鉴在查这个。”他这么说。

“一件案子几个月了没有查出眉目,惹出这样的乱子你们还理直气壮,你也还好意思提?!”皇帝道,“事有轻重缓急,你是不是忘了你该做什么?眼下还有心思搞这些?简直是不务正业!”

杨肃无语。

“把精力放在顾家身上,早日解决制衡,才是你该做的事情!”皇帝凝目,“去吧。”

杨肃无言以对,躬身出去了。

皇帝望着啪啪乱响的珠帘,目光有些复杂。

……

凌渊几个在原地等待,孙燮拧眉听杨肃说完,便望着远处宫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傅容劝慰:“孙大人不必灰心,皇上也就是在气头上,过阵子定然又念着您的好了。”

孙燮点点头,跟众人拱手:“在下就先回衙整顿,先别过。”

杨肃心里也不好过。

孙燮这一离了顺天府,雪娘那案子便没法往下再查,还有谁能有孙燮这样执着强干的精神呢?

就是他腾出谢蓬去办,也没有他身为顺天府尹这样的职务便利,而他甚至不可能腾出谢蓬来。

“我怎么觉得这也太巧了呢?”他喃喃说。

凌渊望了他一眼。

确实是有点巧,昨夜事发到如今还不到一个昼夜,七道折子就进宫了。

关键是有这么多道折子递到宫中,让皇帝不降旨斥责都说不过去。孙燮这一调,雪娘背后的人就得他们自己查了。

“你们今日有无要事?无事我们回头去找个地方坐坐,把徐澜也叫过来喝酒。”

想起皇帝的斥责,趁着傅容在场,杨肃索性提出邀请。

凌渊道:“我奉陪。”

傅容拢手扬唇:“我是最清闲的,又岂有不应之理。”

大伙敲定,便先各自回衙忙碌。

……

长缨听到孙燮被贬去大理寺任少卿,也皱了眉头。

杨肃回京这小半年,也算顺风顺水,除去东宫和顾家之外也有人想挫他锐气,她也能理解,但扯上孙燮就很没必要了。

孙燮三品大员,管的是京畿民政,虽说铁面无私,但从上回她寻他帮忙改籍的事也看得出来,他并非不知变通之人,上五道折子弹骇,谁跟他过不去呢?

第322章 侯爷手上有绒花

杨肃定在海子河上一艘画舫上。

长缨下衙更了身衣裳,便过去了。去到的时候徐家兄妹还没到,傅容也还在路上,杨肃不知跟凌渊聊什么,看到她来,俩人都站了起来。

徐瑾若吹风受了些风寒,徐澜昨夜里便没出去,相国寺外的乱子也没赶上。

晌午接到侍卫们的传话,原本过午就能下衙,但晌午荣胤忽然来了,临时挑了几个千户所检阅阵形。

大将军对成果不甚满意,所有将领又被召集起来议会了个多时辰,一直到暮色将至才散。

回府问徐瑾若去不去。她还在鼻塞,瓮声说不去。

徐澜道:“不去也好,酒也不能喝酒,我们说事儿你也插不上嘴,不像你沈姐姐,什么都会。”

徐瑾若问:“那沈姐姐去吗?”

“当然去。”

徐瑾若便爬起来,吸着鼻子也要去。

傅容在码头门口正好遇见他们俩,寒暄着登了船。

船不小,上下两层,已请了人在奏琵琶,舱里烧了薰笼,十分暖和。推窗便见岸上一溜红梅,梅下是奇石,船主们将这一片打造得挺好。

长缨他们都在下层船舱坐着,除了摆个席面,珠帘相隔的内舱里还有罗汉床,博古架,书案,棋盘等物,而靠窗也立着有雕花的灯台,处处精致周到,应该要价不低。

但想想今儿作东的是晋王殿下,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凌渊对着门口坐着,一眼见到他们,以及徐瑾若红通通的鼻头。

大伙入了座,饭点也到了,伙计先上酒菜。杨肃左首是凌渊,右首是傅容,长缨跟徐瑾若坐一块儿。

长缨问她:“怎么病了?”她道:“早两日金陵家里我堂姐他们来了,我陪她们在城里逛,着凉了。”又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鼻子不是很畅。”

长缨便把她面前的乳鸽炖参汤换成了莲子羹。

男人们寒暄了几句,很快杨晋被罚了俸的事徐澜也知道了。他给杨肃斟酒,举杯道:“大婚在即,王爷开心点。”

杨肃忍不住笑:“你就会专拣好听的说。”

众人都笑起来。知道他于皇帝而言的意义,谁会把这罚俸的事放心上。

长缨知道杨肃有事,吃完饭便拉着徐瑾若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