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裙上之臣(256)+番外

楼上有小圆桌,还有斜推窗,可以看到天边明月。

船娘拿了炉子茶壶棋盘等上来给她们消遣。

楼下主题是昨夜里的事故。凌渊瞅见杨肃跟傅容气氛差不多,便邀徐澜到船头吹风散酒气。

船舱里傅容扭头问杨肃:“东宫近来跟顾家似有些裂痕。”

杨肃道:“裂痕是一直就有的,只是他们相互都脱离不了对方,旁人轻易也无可奈何。”

“所以还应快刀斩乱麻。”傅容道,“只要拿下他们其中之一,另一厢就好办了。眼下东宫接连失利,而顾家树大根深,若是能把顾家制住,则东宫不在话下。”

杨肃扬唇:“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傅家在朝局中的立场是分明的,拥护皇帝,反对顾家倾轧皇权,这些无需讳言。傅容能想到这一步,很显然也是有仔细琢磨过东宫与晋王府的实力。

傅容扶杯微笑:“自太祖时起,傅家就开始效忠朝廷,数代以来,傅家也为这江山社稷牺牲过不少前人。

“武将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能看到盛世太平的一日,谁会想持戈登马大战黄沙?顾家雄霸朝堂多年,等太子登基,还将长此祸害下去。”

杨肃道:“傅家所掌的东宁卫昔年平定西疆时的壮举,小王年少时曾听过无数回。令尊广威侯的虎威,我也曾经亲身领略过。

“倘若在肃清朝堂的路上有傅家从旁出力,那是江山百姓之幸。”

杨肃服役时所在东宁卫,当时广威侯还未上任,但后来也仍是亲见过他几回。

他并不介意傅容知道他以霍溶身份在东宁卫服役,毕竟能够将他跟霍家联系起来的人还是不会很多。

傅容笑了下,没有直接回应。

杨肃也点到即止,不再往下继续。

船头这里,由于难得的晴朗天气,月光铺洒下来,粼粼波面,笙乐悠悠,很是怡然。

凌夫人一向不逼着几个儿子行事,但自打长缨婚事定下来,最近凌渊也经常被她提及议婚的事。

婚是早就有说过要议了,不过去年意外得知长缨在湖州,又中断下来。如今这当口重新提起,也未免有些烦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居然各自静默下来,最后还是凌渊先提出回舱喝酒。

徐澜脚慢下一步:“侯爷留步。”

凌渊停下来。

徐澜放下茶杯,拱了拱手:“侯爷在五军都督府掌管要职,小弟想问问,像家父远调辽东这样的情况,有什么办法可以走正当程序调回中原么?”

凌渊微讶:“令尊不是才调过去未久?”

徐澜撑着船栏,望着水面点头:“过去半年。”

凌渊略沉吟,说道:“按章程,如无旨意特批,奉命调遣的大将需要满足两年以上的役期方能申请调迁。

“像令尊这样的,大约只能等皇上旨意或兵部特批。再要么,就是负伤送返。但没有人会希望是这种情况。”

说完他问:“为何要急着调回来?戍边将军来日很受重用。”

像徐家这样的家世,徐耀再戍边两年回来,升迁是不必费大力气的。

徐澜道:“我们举家都在中原,不能前去照应,总难免心里牵挂。”末了他又笑道:“我只不过是顺口问问,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急。”

“若嶷进来!”杨肃他们在舱内喊话。

徐澜应了声,跟凌渊打了声招呼,先进了门。

凌渊眯眼望着他,转头对着湖面又摇了摇头。

“侯爷麻烦让让。”

刚转了身,身后就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他扭头,看到徐瑾若顶着红鼻子站在面前,怀里还抱着个棋罐。

他直起腰,让开路,看着她顶着那对颤巍巍的绒球去跟船娘要求换罐子,原来棋罐摔下地,掉了几颗棋子入湖了。

徐瑾若顺道下来净手,换了棋回来,看到凌渊还站在船栏旁,手里拿着对毛绒绒的绒花。

第323章 你想多了

徐瑾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嗯,她的好端端地还在。

路过的时候她连连瞥了几眼。

上次他砸核桃的样子就很奇怪了,没想到他还玩绒花。

凌渊对于自己买绒花的时候究竟咋想的,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买了就塞进了荷包,方才看到她头上两朵,倒是又想了起来。

一番对比之下,人家小姑娘头上插的终究还是要讲究很多,定然不是他挑的这种路边货。

他垂头看看,随手插在船栏缝隙里,进了舱。

上楼梯的徐瑾若扭头看到,揪眉想了下,走回去拔在手里看起来。

簪子是银的,几颗珍珠也只有小米粒大,不值什么钱。但是样子很好看,做的也很精巧。

这样的东西当然是送给姑娘家的。

她轻轻探头瞅了眼屋里,当初从徐澜嘴里知道长缨的时候,她就顺便也知道了南康卫里长缨桃花债缠身的旧事。

那位严肃得跟判官似的侯爷,跟长缨是青梅竹马,只可惜依旧是有缘无份,她知道的。

这么说来这绒花他是打算送给长缨喽?

徐瑾若替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插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有声音,她吓了一跳,转过来。

凌渊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后又落到她身后插着的绒花上。

徐瑾若脸胀得通红,攥手道:“我就,就看了看。”

凌渊皱了下眉头。看就看,他又没说她什么。

他伸手把花拿过来,在指尖转了转,忽然又看她:“你要不要?”

徐瑾若顿了下。

“昨儿在街头无聊买的,你要就送给你。”

徐瑾若略感无语。就算是要顺手送人,似乎也没有这么问人的。

“我不要。”

凌渊听闻,垂头又看了看,想想也是,贱价买来的玩意儿,谁看得上。

他面向水面,抛了出去。

徐瑾若一惊,看着那掀起的小片涟漪。

她想起徐澜在痛失长缨之后的落寞,把目光收回来:“侯爷这又是何苦。”

凌渊瞅她:“什么意思?”

她说道:“我哥哥也很钟情沈将军。他书房里也有很多想送而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东西。爱而不得,是很难过的吧?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将军是很优秀,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她。她也没法把自己分成很多份,来成全你们每个人。你们又何必总是惦着不放?”

徐澜做为徐家这辈里的大哥,已经被长辈们车轮战似的催婚了,要不是他们的母亲开明,徐澜被绑上喜堂都有可能。

这位武宁侯,处境应该也差不多吧?

真是可怜。

凌渊眉眼里有了丝讶异。

“你觉得我这是买给铃铛的?”

徐瑾若没出声,但神情意味很明显。

凌渊盯着她看,一直看到她的鼻子变得更红。

“我从来没有买过花给铃铛戴,如今她就更不缺这些了。”他望着她道,“你想多了。”

就他当年跟铃铛那样的相处状况,别说给她买花戴,他是连多看她一眼也是要克制着的。

他们俩之间,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揣着满肚子别扭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跑。

她跟徐澜之间好歹还有同袍之情可回忆,而她却吝啬到不曾给他任何一点念想。

这丫头,想到哪儿去了?

徐瑾若讷然,然后吸了下鼻子,又咳嗽了一下。

“进去吧。”凌渊站直身,“船头风大。”

徐瑾若点点头,听话地上了楼梯。

凌渊望着她背影,只见小小的一团,一下下地爬着楼梯,蓦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

杨肃没得到傅容准信,倒也没着急。

这本来就不该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傅家家大业大,自然也得斟酌斟酌。

孙燮被贬的事起了阵不大的风波,不过从正三品降到正四品,且所调的还是大理寺这样的衙门,之于孙燮也不算是被亏待,因此很快过去。